牛皮文学第11章
窗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电光撕裂了整个天空，豆大的雨点随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冷风夹杂着雨水从窗口灌入，窗帘被吹得翻飞抖动。
屋子里，杨素娥看着大女儿满脸血突然有点心虚，下意识收回手辩解道，“是……是你自己撞上去的，不是我。”
从头到尾，连一句关心她伤势的话都不曾提到过。
程旖柔只觉得整颗人都像被泡在了冰水里，冷得刻骨。
这就是她的家，她心心念念的家啊！
亲生父母厌恶她，双胞胎妹妹光明正大抢走她的未婚夫，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
“所以……这就是结果了吗？”程旖柔凄然一笑，“让程绮丽，让我这个背着我和我的未婚夫鬼混甚至有了孩子的好妹妹代替我嫁到蒋家？”
“没错。”程明兴表情冷淡，仿佛没看到她已经受伤了一般，“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绮丽帮了你，我早就打死你了，我们程家没你这么不要脸的……”
“她帮我？”程旖柔突然重复道，“她帮我……”
低低的呢喃声突然变成疯狂的大笑，程旖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披头散发仿佛疯子一般，手指着对面表情惊骇的程绮丽，“她帮我……她居然是在帮我啊！”
背着她和她的未婚夫搞在一起，当面诬陷她劈腿，这些都是在帮她？
他是她的亲身父亲啊，他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长女，就因为我的八字不好，所以就能被这么糟践吗？”程旖柔踉跄了两步，额头上的伤口血流得更急了，满面猩红看起来相当可怕，“她程绮丽是万人宠爱的公主，而我就活该是身份底下的婢女？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
“住口！”程明兴生怕她说出来更多难听的话，连忙大喝一声打断她，“我没你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儿，你趁早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滚？”程旖柔重复道，眼里满是受伤和绝望，“你让我滚？”
蒋苏羽似乎有些不忍，腿一抬想上前拉住她。
程绮丽见状恨得直咬牙，立刻弯下腰抱着肚子叫出声，“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哎呦，怎么了这是？亲家母你快来看看！”王秀娟离得最近，立刻就扶住了她，各种心肝长心肝短的喊着，蒋苏羽也跟着退了回去，跟程明兴杨素娥一起慌忙将程绮丽移到沙发上，忙前忙后地对她嘘寒问暖。
从头到尾，没有人再给过程旖柔一眼。
程旖柔看着被众星环绕一般照顾着的程绮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小丑一般。
明明都是同样的父母，明明长了一张同样的脸，可程明兴杨素娥却从来没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过。程绮丽有的东西她从来不会有，程绮丽喜欢的东西她只能让出去，不然就得挨骂甚至挨打。
难道就因为她不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所以便没有资格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吗？
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眼睛，她绝望地回过头不再去看那些将她狠狠伤到底的所谓亲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外婆骗人，这些人，根本就从来没把她当成是家里人看待过！
她不是程家的一份子，从她被外婆带回去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了！
程旖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雨中走了多久，雨水将她额上的血迹冲刷干净，露出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看着她，没人敢上前和她搭话。
她就这么默默地走着，鞋都掉了一只，身上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异常狼狈。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她身边开过，车里的司机突然啊了一声，“总裁，那不是上次的那位程小姐吗？”
后座上一身西装笔挺的沈涅蓦地一顿，回头一看，顿时将手里的文件全部扔了，“停车！”
头上的伤口已经疼得麻木，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程旖柔身体一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胳膊及时接住她，沈涅目光触及她惨白的脸色和额上深深的伤口，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谁干的？!”
“沈先生……”程旖柔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一般，眼眶一红，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瞬间决堤而下。
“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为什么都不要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做好了每一切，努力让自己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伤绝望都宣泄出来一般，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要一个家啊！”
瓢泼大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单薄的身体无助地蜷成一团，浑身充满了悲痛和绝望，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沈涅心脏一缩，下意识将她抱紧了一些，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则是抬高遮住她额上的伤口，避免再被雨淋到。
“他们不要你，那是他们蠢。”心里莫名堵得慌，沈涅下意识开口道，“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总裁……”
大概是头一次看到自家总裁这么温柔地哄女人，年轻司机跟身后跟着的保镖全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撑了把大黑伞替他们挡雨。
沈涅却仿佛没意识到自己也被大雨淋湿了一般，紧紧拥着程旖柔，声音很低，“……你要家，我给你。”
或许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哭累了，程旖柔将头埋在他怀里，啜泣声渐小。
她哭得惨烈，再加上有伤在身又淋了雨，很快便意识不清昏了过去。
沈涅连忙站起身将她抱回车里，一边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吩咐道，“立刻开车，去医院！”
“是，总裁！”
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大雨里。
沈氏综合医院大楼，急诊室外。
“总裁，你这是……”
肖大伟错愕地看着站在医院走廊里一身狼狈的顶头上司，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刚才他接到电话喊自己来医院，还以为是自家总裁出什么事了，吓得他连来访公司的大客户都来不及招呼，匆匆忙忙就赶到医院来了。
结果现在仔细一看，他们家总裁除了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
所以说，受伤的并不是他，而是……里面那位？
肖大伟往急诊室方向看了眼，心里直犯嘀咕。
奇了怪了，跟在沈涅身边那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自家总裁这么紧张过……难道急诊室里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