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一晚上都没走,也没睡。
骆北寻因伤口而发烧,陶醉出于小小的内疚,照顾了他一晚上。
“你这么坐着,不无聊?”
天快亮的时候,骆北寻起来去洗手间,看到陶醉和衣坐在卧室的软榻上,手肘支撑着下颌。
“比警长都能熬。”
陶醉应了一声,伸了下四肢:“想事情。”
“办法不是想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骆北寻看了她一眼,径自去倒水。
“先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再处理遗留的诟症。”
陶醉抬了下眼睛:“你打算帮我?”
骆北寻喝了口水,眉眼一倏:“没有人帮的了你。”
陶醉嘟囔一声:“我就知道,你是沈风易的表哥,你当然向着他家。”
“你可以犯蠢,但不要用你的蠢来侮辱我。”
骆北寻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你该回去了。”
他说。
“嗯,你的伤,记得去医院换药。”
陶醉站起身,拿上包包和外套。
刚推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
花衬衫,大长腿,撩妹狂魔纪俞斐。
这男人桃花眼一眯,作深情款。一开口,又自带性张力十足的磁性气泡音。
“hi,美女。”
陶醉听着这声美女,浑身鸡皮疙瘩。
“你……你好。”
陶醉有点无措,让开玄关。
然后眼看着纪俞斐大包小袋地往里面拖东西。
“这些是给北哥的,那些是给警长的。警长现在换季掉毛很厉害,药要经常喷,否则胃里很容易卡毛球的。”
骆北寻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纪俞斐:“我又不是来看你。何况,你还怕我撞见啥?”
他蹲地上撸警长,那话里透着股特别的劲儿,就跟吃醋了似的。
陶醉抓起外套:那我走呗?
身后的门一砰,纪俞斐一脸莫名地回了下头。
“哎?怎么走了?”
骆北寻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估计是误会了。”
纪俞斐眨巴眨巴,骂了句卧槽。
“哥!她她她……她以为我是你的男,男朋友?”
骆北寻单手勾了下眼镜,瞄他一眼。
“不像么?”
大包小裹送上门,比人妻还贤惠。一进来跟猫腻歪的呦。逮谁谁不误会?
纪俞斐差点没哭出来:“大哥,老子是纯直的!纯的!24K爷们儿!你自己装男同装的潇洒,你别拉上我啊!”
刚第一眼看陶醉,他还觉得这姑娘蛮正点的。捉摸着别又是一个倒贴脸往骆北寻身上攀的傻狍子——
反正这些年,如飞蛾扑火一样冲向骆北寻的姑娘,最后大部分都被纪俞斐这个毒蜘蛛给收了。
“别打主意,这个女的我预着了。”
骆北寻将猫从地板上捞起来,带回房间自己撸。
只留下一句凌乱一地的猫毛,和凌乱一脸的纪俞斐。
“北哥!”
“北哥北哥!”
骆北寻:“绿山湖开发区的规划图,你给我带来了没?”
纪俞斐嗯了一声:“在猫罐头的袋子里。”
“东西我先看看,你回头跟老杨说一声,让他查查沈风易的开发资质。无论用什么手段,先给我撕条口子出来。”
纪俞斐靠在猫爬架上,瑟瑟发抖。
“哥,沈风易不是你表弟么?带这么坑的?”
“有的人,首先是垃圾,其次才是亲戚。”
骆北寻的无情无义一向清新脱俗,这让身为合伙人兼助理的纪俞斐,十分地兔死狐悲。
……
“你还知道回来!”
陶醉一进家门,就看到陶镌峰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横眉冷对的样子,就好像她做了有多令家族蒙羞的事。
这周她一直住在工作室,期间没有给陶镌峰打过一个电话。
“工作忙。”
陶醉不想解释太多,她这次回来,是打算把自己换季的衣服收拾一下走人。
其实大学一毕业,她就动过想要住出去的念头。
是宋琳娜哭哭啼啼的挽留,说自己这个做后妈的,不想被人嚼舌头。姑娘还未出嫁,娘家就容不下她了似的。
陶醉这人容易心软,且宋琳娜虽然没什么好心眼,但这些年表面上总还是说得过去。
加上她和沈风易已经定了今年年底就要结婚,也就没必要非得急着一时半会儿搬出去。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你那叫什么工作!”
陶镌峰气得直吹胡子:“让你学个经管会计,将来帮着风易一起,做他得力的左膀右臂,你就是不听!非要学什么营养师,跟技校的厨子有什么区别?”
“厨子怎么了?你不用吃饭么?”
陶醉扬起眉眼,针锋相对。
“你——”
一贯乖巧的女儿竟然会跟自己顶嘴,陶镌峰简直气白了脸。
“好,你要做餐饮我不反对,那你倒是把你外公的餐馆接过来啊!值钱的东西都被你舅舅拿走霍霍光了,就守着个破画廊,跟一群不男不女的人天天在网上做直播,是正经大家闺秀该做的事么!跟你妈一样傻!”
“你别提我妈!”
陶醉双眼充盈了泪水,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爸,你不知道沈风易在外面有女人么?”
陶镌峰愣了愣,重重吞了下喉结。
“你知道,但你不在乎。你觉得男人在外搞事业,有个三妻四妾都正常吧?你不让我分手,不仅因为跟沈家的生意利益,更因为你心里不舒服,不是么?”
陶醉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么多年,她憋在心里的话,从没有机会跟父亲去说。
因为妈妈一直是个特别坚强的女人,婚姻的失败,从来没有让她把不满和负面的情绪,潜移默化到女儿的身上。
“爸,你到现在都不能释怀的是,我妈当年怎么就那么强硬,哪怕净身出户,说走就走?她不纠缠,不在意的态度,让你觉得没面子了。不就因为你在外面逢场作戏了么?不就是出轨了么?咱家这么有钱,又不是养不起小三小四的孩子,你又不曾亏待她,至于这么不留情面么!”
“你今天对我的控制,都是当年你在我妈身上没能得到的!”
“你!”
陶镌峰呼地一下站起身,甩手一个耳光狠狠落在陶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