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9章
七月十五日，夜间九点，加勒港西南一百多千米之外的万米高空。
在“C十七A”的机舱里面，以海耶斯为首的八名突击队员早已穿戴整齐，负责协助的机组成员也做好了准备。放置突击艇的空降货盘已经移动到机舱尾部，肖最后一次检查了货盘上的降落伞、荧光指示灯与无线电信标。水下推进器，装到突击艇上的通用机枪与自动榴弹发射器也放在货盘上。
随着机舱里面的黄色指示灯亮起，突击队员才陆续起身，进行最后的检查。
高空跳伞，需要使用氧气瓶与保暖衣。因为是高跳高开，还同时空投重型装备，所以使用普通降落伞。如果是高跳低开，或者得滑翔飞行一段距离，就要使用高强度降落伞或者滑翔伞。
做完检查，以肖为首排成了一列纵队，海耶斯来到了尾部舱门的左侧。
在绿色指示灯亮起之后，包括协助跳伞的机组成员在内，全都戴上了呼吸面罩。突击队员各自检查了氧气瓶的气压，在确认正常之后才朝海耶斯竖起大拇指，这也是跳伞前的最后一项准备工作。
见到海耶斯竖起大拇指，站在尾部舱门右侧的机组成员摁下了开关。
也就十来秒钟，尾部舱门就放了下来。
随后，货盘顺着地板上的轨道滑出了机舱。
肖带队走到舱门口，海耶斯按照惯例，最后一次询问了情况。表示没问题之后，肖率先跳了出去。接下来，其他六名突击队员陆续跳出了机舱。海耶斯留在最后，向协助的机组成员道别后，他才跳出去。
夜空月光皎洁。
这是北梵炎洋，并不是西东望洋。虽然北梵炎洋的热带风暴也很猛烈，但是跟西东望洋的台风比起来，那肯定是小巫见大巫。关键是，北梵炎洋的热带风暴并不频繁，风暴生成的间隙期往往超过一个月。
现在就是风暴的间隙期。
空中没有云层，能够清楚看到其他突击队员身上的标识灯光。
下坠了几秒钟，海耶斯才拉开降落伞。
高空开伞，不是为了滑翔得更远，是要延长滞空的时间，以便找到空投的货盘，降落到货盘附近。降低开伞的高度，哪怕能够更快的着陆，要是降落点远离货盘，反而要花更多时间去搜寻。
没过多久，海耶斯看到了唯一的红色指示灯光。
那是带队的肖，他携带了一部用来接受无线电信号的单兵计算机，负责追踪与定位空投货盘。
其他突击队员，跟在他的后面就行了。
几分钟后，落到了海里。
等到海耶斯游过去，肖已经带着其他突击队员展开了突击艇，正忙着把武器装备搬上突击艇。
所谓的“突击艇”，也就是充气式橡皮机动艇，能够搭载十余名突击队员，在艇尾与艇体两侧各有一个用来安装机枪与榴弹发射器的支架，在加满燃油之后，能够以超过三十节的速度航行数百海里。
做好准备之后，突击艇朝着东北驶去。
至于空降货盘，几个小时后，等到四周的充气围帘损坏就会沉到海底。
空降海域，距离浮船坞只有几十千米。突击艇全速航行，一个小时就能够到达。为了伪装成在近海活动的渔船，海耶斯让安德烈•格雷厄姆把航速控制在十五节以内，毕竟渔船的航速很少超过十节。
他是B队七号人物，爆破手，兼任驾驶员，能够驾驭包括直升机在内的各种常见的交通工具。
两个小时之后，约莫深夜十一点。
在肖挥手示意之后，格雷厄姆收回了油门，让突击艇缓慢停下来。
仔细观察一阵，肖才把夜视望远镜递给海耶斯。
十几千米开外，赫然停着一艘如同巨兽一般的船只，而且远远的看去，就像一堵耸立在海面上的城墙。
通过望远镜测出来的高度就超过了五十米。
受角度的影响，望远镜测出来的长度还不到三百米。
在浮船坞的一端有很明显的亮光，通过亮光能够大致判断出，坞区与两侧围挡的高度差大约有四十米。
如此巨大的高度差，远远超过建造民用船舶的需求。只有建造航母这样的大型战舰，才需要如此高的围挡。
此外，浮船坞的干舷高度远远超过五十米。只不过，现在是轻载状态，吃水不够深。处于满载状态后，干舷高度会有所降低。毕竟像浮船坞这样的特种工程船只，不需要考虑航行性能。
为了便于船只下水，坞区与海面的高度差一般都在两米左右。
“安德烈与马库斯留下负责接应，其他人做好准备。”下达命令之后，海耶斯把望远镜还给了肖。
与格雷厄姆一同留下的是马库斯•费尔南德斯，他是B队的八号，侦察兵，同样擅长驾驭各种常见的交通工具。
几分钟后，四具小型水下推进器均已准备妥当。
这种专门为海狮突击队研制的水下推进器，其实是去掉战雷头与制导设备，保留电池与推进系统，装上一个大号氧气瓶与两具水下呼吸系统的“MK四六”鱼雷。正常情况下，能够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以十节的速度航行两个小时。因为全重才一百千克，携带与使用都很方便，抛弃也不会觉得可惜，所以深受突击队员的喜欢，是突击队执行水下渗透任务的首选载具。
考虑到要抓捕浮船坞的船长，准备了四具水下推进器。
“雷恩！”在其他突击队员做准备的时候，费尔南德斯负责警戒。大声提醒的同时，他把望远镜递给了海耶斯。
随后，他还朝东边指了一下。
其实，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到。
在那个方向上，有一艘船只正朝这边驶来，大功率探照灯射出的光芒，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够看到。
配备有大功率探照灯的，肯定不是一般的船只。
斯兰国的巡逻艇？
没有让海耶斯提醒，格雷厄姆启动了突击艇的引擎。
片刻之后，担忧变成了事实。
“前面的不明船只听着，我们是斯兰海警，你们已经进入斯兰国领海，请立即停船接受检查。”
“怎么办？”肖问了出来。
海耶斯咬紧了牙关，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权衡。
“再次警告，立即停船接受检查。”
“雷恩！”别说其他人，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桑切斯都急了。他已经抓住通用机枪，把枪口对准了巡逻艇。
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离得这么远，打中了都不会有多大威胁。
巡逻艇正快速逼近，呆在原地无异于等死。暴露了行踪，行动已经没办法继续进行。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传来轰鸣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束从空中落下的强光照亮了突击艇。
大概受到灯光刺激，也感受到了威胁，桑切斯立即转动通用机枪，瞄准飞到突击艇上方的直升机。
“不要开火！”在关键时刻，海耶斯迅速做出反应。
没交火还能逃，真要打起来，就未必逃得掉了。
“哒哒哒——”
“乔伊，不要开枪！”听到枪声，连肖都急了。现在最怕的就是手下不受控制，让局面失控。
“不是我！”
开火的不是桑切斯，而是直升机上的人员，不过没有打中突击艇，子弹全都落在离突击艇十几米的海面上。
这是警告射击，下次开火就会打中突击艇。
此外，巡逻艇已经靠近，就在几百米之外。
或许在直升机上只有一挺机关枪，可是在巡逻艇上，肯定有小口径机关炮。别说相距几百米，哪怕离得再远点，机关炮也能把用橡皮制成的突击艇撕成碎片。关键是，海耶斯他们携带的轻武器对巡逻艇无效。
“安德烈，带我们离开这里！”
海耶斯并不笨，立即下达了撤退命令。
格雷厄姆早有准备，在海耶斯下令后，立即推下油门杆，突击艇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冲出了被照亮了的区域。
“霍斯特，联系迪西亚基地。遭遇斯兰国的巡逻艇，行踪已经暴露，被迫终止行动。”
在海耶斯下命令的时候，肖才启动由施密特背负的卫星电台。
按之前的计划，在登上浮船坞之后才跟迪戈加西亚联系。
此时，迪西亚基地。
因为突击队员最快要在十一点左右才能登上浮船坞，所以在十点半的时候，艾尔莎才回到岗位上。
虽然空等了两个多小时，但是在此期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在此期间，她收到了FIA总部发来的消息，跟此次行动没有直接关系，是她委托克里的第二件事。
他在SBS服役，以及因伤退役的经历都没有假。
大概在五年前，在他加入SBS之后大约一年的时候，参加了由MSIS策划与实施的秘密行动，并且遭遇了意外。整支小队闯入伏击圈，遭到数百名敌人围攻。突围的时候，他们搭乘的直升机被击落。五名特种兵阵亡，仅有他幸免于难，只不过受了重伤，并且在几个月之后从SBS退役。
又过了一年多，他才成为MSIS的情报人员。
虽然资料当中没有提到，但是谁都能猜到，程在离开SBS之后去为MSIS卖命，肯定跟那次行动有关。
一名血气方刚的特种兵，目睹五名亲如兄弟的战友阵亡，自己还受了重伤，没有点想法才是怪事。
毫无疑问，他去MSIS是要为牺牲的战友复仇。
关键就是，那次行动由MSIS策划与实施。不管是从MSIS内部走漏了消息，还是敌人太过狡猾与厉害，只有从MSIS的内部着手，才能查明行动失败的原因，找到害死五名战友的元凶。
果真如此，他的心思跟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此外，这也能解释，在艾尔莎问及他离开SBS去MSIS的原因时，他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的愤怒。
艾尔莎还没有看完程的个人资料，就收到了突击队员的消息。
“霍斯特，我是艾尔莎，说明你们那边的情况。”艾尔莎用的扩音器，好让参与行动的人员都能听到。
“我们遇到斯兰国的巡逻艇与巡逻直升机，还遭到警告射击，无法按计划行动，正紧急撤离。”
声音很大，就连站在十来米之外的程都听得很清楚。
“有没有摆脱巡逻艇与巡逻直升机？”
“还不能确定，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再重复一遍，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预计在天亮之后到达E点，请安排接应。”
肖说的“E”点就是撤离点，即“出口”的首字母。
在艾尔莎看过去的时候，负责接应工作的人员立即点了点头，表示在收到消息后就做了部署。
“接应部队已经出发，到达E点之后联系。”
“收到，到达E点之后联系。”
通话结束，艾尔莎才使劲在脸上搓了几下。
虽然每次行动都有意外发生，但是没人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严格说，行动还没正式开始呢。
现在该怎么办？
艾尔莎看到了站在远处的程。他端着一个纸杯，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嘴角微微上翘的样子，似乎是在嘲笑艾尔莎。
他是MSIS派来的逗比吗？
虽然很是来火，但是艾尔莎仍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突击队员出师不利，如果本此行动还有挽救的希望，就肯定在MSIS那里，因为布兰王国是斯兰国的前宗主国，MSIS在斯兰国拥有一个庞大的谍报网。在这个节骨眼上，个人颜面根本就不值一提。
“杰瑞。”
“早在五年前，我们就遭遇过类似的惨败，我是那次秘密行动唯一的幸存者。”程没有跟艾尔莎废话。“我们当时搭乘直升机从空中渗透，进入加勒港后才发现中了圈套，只有我一个人拣回了小命。”
“制订行动计划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们听得进去？”
艾尔莎苦笑着叹了口气，海耶斯等突击队员根本就看不起程，因此就算程把当年的遭遇说了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
“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活着。”程放下了水杯，朝后面的楼道走过去。
“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赶紧祈祷吧，或许上帝会显灵。”
“你有补救的办法？”艾尔莎听出了弦外之音。要是没办法，程不会如此漫不经心，更加不会开玩笑。
程没回答，他已经走上楼梯。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摆架子！
艾尔莎恨不得破口大骂，只是忍住了，也必须忍住。
谁叫他是杰瑞•程，是MSIS秘密行动处派来的联络员，是亚瑟•伍德的心腹手下，是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