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15章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罗薇薇已经基本熟悉了《温故知新》的节目流程。在台长各种明示暗示下，温袖答应这周的节目录制，带上她一起。
这周的嘉宾，是一个业界口碑很好的资深戏骨。
镜头里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形象。但私下里却颇为傲气，以艺术家自居，对没名气的后辈也是爱答不理。
在后台，温袖碰上老戏骨，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对方却连个眼皮都没垂，擦肩而过时，当她是空气。
娱乐圈里，这种捧高踩低的小人，比比皆是，温袖也没在意。
镁光灯亮起的那一刻，老戏骨立刻换上儒雅绅士的笑，堪称画皮。
温袖也没客气，开启“审问式”访谈，硬核问题一个接一个。
“您觉得您是个优秀的演员吗？”
老戏骨温和地笑：“嗯……怎么不是呢？”
“网上有人说，您的每一部戏演的都是您自己，这点您怎么看？”
老戏骨战术性喝水：“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褒奖，说明经过这些年的打磨，我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温袖笑了：“每一部戏，每一个人物都塑造的一摸一样，您觉得这是夸奖？”
老戏骨捏杯子的手握紧了：“……。”
气氛尴尬了几秒，罗薇薇却忽然开口：“我觉得能有自己的风格是一件很酷的事，我从小就很喜欢明阳叔叔的戏。虽然这些年演的角色类似，但能将一种人物刻画到极致，也是一个演员不忘初心的体现。”
老戏骨僵持的表情舒展开，朝罗薇薇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温袖：“……。”
接下来的访谈，温袖保持着犀利的节奏。每当对方答不上来时，罗薇薇就化身可爱的天使，各种溜须拍马，和老戏骨一唱一和。
一个访谈节目，硬是做成了联欢会。
节目录制完，罗薇薇还主动上前，和老戏骨交换了微信。
送走嘉宾，温袖终于敛下笑容，面色陡然变冷：“薇薇，你跟我来一下化妆间。”
*** ***
察觉到温袖的不快，罗薇薇此刻倒是乖了，低头顺目地给她倒了杯水。
“袖姐，喝茶。”
温袖没有接，两个人就这么僵在那。
半晌：“薇薇，你明白什么是访谈节目吗？”
“……。”
“你知道观众为什么会愿意，每周浪费一两个小时坐在电视跟前，看主持人和嘉宾聊天吗？
“袖姐我……。”罗薇薇低着头：“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温袖笑了：“帮我什么？帮我打断每一个话题点，转移每一个看点，将犀利的访谈做成嘉宾的捧哏会？”
她一连串的质问，让罗薇薇哑口无言，小姑娘的眼圈渐渐红了。
温袖叹了口气：“薇薇，我们是主持人，访谈的目的是撬开嘉宾的嘴。观众想看的，是真相，而不是经纪公司发的新闻通稿。如果什么都不敢问，聊起天来畏首畏尾，那这个节目就失去了意义。”
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忽然抬眸，冷冷的扯了扯唇：“温袖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是不是觉得很爽？”
温袖凝眉，直视着她没说话。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温袖姐你一样，认识那么多老板，拥有数不尽的资源。你当然敢为了节目效果，得罪那些嘉宾。但我不行——。”
她语气颤抖：“我家境普通，我只能努力学习、做题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进入电视台工作。也许你觉得我虚伪谄媚，但我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我不敢得罪任何一个前辈，否则一旦行差踏错，就什么都没了……。”
她眼圈通红，语气也有些哽咽。
温袖将一张纸巾塞进了罗薇薇手心里，耐心地等她情绪稳定了，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你说你家境普通，但至少平凡幸福，父母都是爱你，并全力支持你的梦想……。”
“而我从小就是个孤女，养父母对我更多也是虚情假意……”
罗薇薇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刚来电视台时，我也经历过被排挤、被观众质疑、被不公平对待。”她拍拍罗薇薇的肩膀：“那些杀不死你的挫折，终将使你变得更强大。但是——。”
她想起罗薇薇从秦川车上下来的那一幕：“年轻的女孩子，千万别想着走捷径，因为一旦摔下来，就会万劫不复。”
*** ***
温袖其实很羡慕罗薇薇。
她可以在梦想的学府里，享受大学生活。
而温袖，虽然考上了南华大学的传媒系，却是肄业。
大三那年，她参加了某个青年主持人大赛。外表明艳，台风大气从容的她，一上台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那个大赛，本来是某个大佬为了哄金丝雀办的，结果活动结束，金丝雀失宠了，温袖被大佬看上了。
那位大佬的年纪，做她的父亲都嫌老。
而养父母却为了攀附权贵，派保镖到学校去抓她，将她送上了大佬的床。
那天凄风寒雨，温袖是翻窗户跑的。
她穿着单薄性感的裙子，从二楼一跃而下。腿被树枝撕开好长一条伤口，鲜血淋漓，可她顾不得疼，一路跌跌撞撞。
山腰别墅群，人迹罕至，半路她拦下一辆车，唇色煞白：“救我！”
他坐在车里，优雅清冷，像是月光一样，温润又夺目。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慕南舟，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