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2章
我坐在星空酒吧的吧台喝着酒，旁边的阿兵正在讲着他对周燕的调查。
阿兵，本名陈兵，比我小一岁，相貌普通，属于扔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一块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打架、逃课，一块长大。
当年我考上天海师专，他便也跟着来到了天海打工。师专毕业后，我发现大专生就是一个屁，经历了各种屈辱和社会的毒打后，机缘巧合之下，跟阿兵一块加入了万鑫金融，成了专业讨债人。
“志哥，你猜得没错，周燕这个贱人果然不老实，拿着老板的钱在外边养小白脸。”阿兵说，同时拿出手机递给我：“这是我偷拍的她跟那小白脸的照片。”
我瞥了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并没有急着说话。
“志哥，我明天就把照片给老板，周燕这个贱货等着被送到夜店去卖吧。”阿兵说。
“阿兵，这事不急，让我仔细想想。”
“志哥，你是不是又心软了，周燕这小婊子几次三番给你穿小鞋……”
我扭头看着义愤填膺的阿兵，说：“阿兵，别急，我问你，搞垮了周燕对我们兄弟有什么好处？”
“周燕这段时间天天在老板面前给你上眼药。”
“还有吗？”
“这还不够？志哥，你不会真心软了吧？”阿兵有点着急。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眯着眼睛：“阿兵，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干一辈子马仔。”
阿兵愣了一下，说：“志哥，你有什么计划，我都听你的。”
“周燕跟着老板有两年多了，俗话说日久生情，我们告发她，老板即便处理了周燕，心里肯定对我们两人也会产生怨恨。”
“那怎么办？”阿兵问。
“让我好好想想！”
“志哥，周燕这两年在老板身边可是搞了不少钱，不如我们……”
我摆了摆手，说：“周燕能有多少钱，还有我们现在太弱小，一旦彻底跟周燕撕破脸皮，根本没有把握控制住她，除非做好了让她永远消失的准备。”
“这……”阿兵紧锁起了眉头。
“你继续对周燕进行跟踪调查，掌握更多的证据，到时候再跟她好好谈谈。”
“谈？”阿兵一脸的茫然：“志哥，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周燕可是在老板身边呆了两年多，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她肯定知道。”
“志哥，你的意思是……”
……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买了早饭赶到了天海人民医院，走进病房的时候，宋晓菲母女二人正在洗漱。
“宋老师，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们带了小米粥和小笼包。”我说：“小英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叔叔！”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叫了一声：“我好多了。”
“谢谢，太麻烦你了”宋晓菲一脸感激的表情。
“宋老师，你别客气，若是这次钱要不回来，我自己也将一贫如洗了。”睡了一觉，感觉自己昨天太莽撞了，帮宋晓菲交了住院费，万一她再耍赖，不但公司钱要不回来，自己的钱也将打水漂，所以此时拿话点她。
“等小英病情稳定了，我立刻回家卖房子还钱。”宋晓菲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能感觉出她的真诚，但仍然开口说道：“宋老师，要不今天我帮你看着孩子，你回家找个中介把房子挂上？”
“家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宋晓菲露出犹豫的表情。
“宋老师，这些小事我可以帮忙，只要房子卖出去，我立刻叫人帮你搬家。”
“搬什么家？”一名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走进了病房，一脸的威严。
“赵叔叔！”小英子喊了一声。
“赵大哥！”宋晓菲叫道。
我看到中年男子那笔挺的身体，心里便知道了对方是谁，宋晓菲丈夫的生死战友——赵天河。
赵天河抱了抱小英子，又跟宋晓菲谈了几句，随后转身瞪着我，刚刚还一脸的和蔼，但当转身的时候却是一脸的肃杀。
“你是万鑫金融的人？”
“嗯！”我点了点头。
“知道你正在犯法吗？我们国家高利贷是犯法的。”他冷冷的说道。
“宋老师半年前从我们公司借了三十万，现在公司不要一分利息，只希望宋老师按照合同归还本金。”我不卑不亢的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赵局你说呢？”
“钱肯定会还你们的，现在请你离开，若是再敢骚扰宋老师，法律必将严惩。”赵天河阴着脸说。
我心里在骂娘。
“赵大哥，王志不是坏人，昨天小英住院的钱就是他帮着垫付的，刚才还带了早餐过来。”宋晓菲还算有良心，开口帮我解释道。
“这种人坏得很，别上他们的当。”赵天河说：“还不知道打得什么坏主意呢。”
我操，我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自己好心垫付住院费，在他嘴里竟然是别有用心。
“赵局长，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请还钱吧，昨天我一共交了三万块钱的押金，这是收据单。”我从口袋里将医院的收据单掏出来，宋晓菲这个单子即便不做了，也要把自己的钱要回来，不然亏大了。
赵天河接过收据，倒是没有推辞：“我微信转给你。”
“好！”我点了点头，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至少自己的钱要了回来，至于宋晓菲欠公司的钱，现在有了周燕的把柄，大不了到时候让她把这个单子转给其他人，自己抽身而出。
我刚打开微信收款码准备收钱，宋晓菲突然拦住了赵天河：“赵大哥不用，我已经准备卖房子还债了，不麻烦你了。”
“晓菲，我和李默是生死兄弟，他临死前把你们母女托付给我，我有义务照顾好你们。”赵天河道。
“真不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晓菲愣是不让赵天河帮着她还钱，并且还给我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擦，这是几个意思？”我心里暗道一声，因为刚刚在宋晓菲的眼睛里看到了求助的目光。
帮？
还是不帮？
自己不会理解错了吧？
当我再次看到宋晓菲的眼神时，确认了她确实在求助，向自己求助。
“这……她难道不想欠赵天河的人情？不对啊，赵天河照顾她们母女天经地义啊。”我百思不得其解，本来想硬着头皮装没看到宋晓菲求助的眼神，毕竟自己赚钱也不容易，再说了，跟对方又不熟。
可是好巧不巧，昨天那个胖护士走了进来：“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你，抱着孩子跟我去做检查。”胖护士指着我说道。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惊讶。
“对，一个大男人连自己闺女抱不动吗？”胖护士说完转身就走。
“我……”我想解释，可惜胖护士根本不给机会。
我、宋晓菲、赵天河和孩子都愣住了。
赵天河先反应过来，说：“我来抱小英！”
“不不，不用！”宋晓菲又阻拦赵天河，这就很奇怪了，我意味深长的瞥了宋晓菲一眼，再一次看到她眼睛里求助的目光。
“卧槽，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八卦之火在心里熊熊燃烧。
下一秒，我抱起了小英，快步跟上了胖护士。
做了一个检查之后，我们返回了病房，发现赵天河已经离开，只有宋晓菲坐在椅子上发呆。
稍倾宋晓菲给女儿喂了早餐，然后安排她躺下，这才来到走廊，此时我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想事情。
一阵淡淡的肥皂香味飘进鼻子里，扭头看去，宋晓菲一脸疲惫的坐在我旁边：“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赵天河不是你丈夫的战友吗？”我疑惑的问道。
宋晓菲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多做解释：“钱我会还你的，你帮我照看一下小英，我回家拿点换洗衣服，顺便找个中介把房子挂到网上。”
“好！”我点了点头。
“谢谢！”她再次开口道谢。
“这是我的工作，若是能帮公司要回本金，是有提成的，所以你不用感谢。”
宋晓菲盯着我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说完便起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刚刚被发的好人卡，心里一阵烦躁，暗道：“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宋晓菲是中午回来的，我正坐在床边给小英讲聊斋的故事。从来没照顾过小孩子，只好把自己小时候看了无数遍的聊斋讲给她听。
“妈妈！”
“小英乖不乖啊？”
“当然很乖了，不信问叔叔，叔叔讲得鬼故事一点不吓人。”小英说道。
“谢谢你，房子已经委托中介挂在网上了。”宋晓菲盯着我说道。
“不客气，那我就先走了。”我起身准备离开，快一点了，肚子有点饿。
“等等！”
“还有事？”我扭头问道。
“炒了几个菜，不嫌弃的话，一块吃吧。”宋晓菲说。
“呃……”
“叔叔，一块吃吧。”小英过来拽我：“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
我最终稀里糊涂的没有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小英很讨人喜欢，也许是素颜的宋晓菲很漂亮，也有可能是担心自己的三万块钱，总之跟她们娘俩吃了一顿午饭，还吃得满嘴是油，因为宋晓菲炒得菜非常好吃。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天天往医院跑，上午的时候帮着宋晓菲照看孩子，让她回家洗个澡换衣服，然后她会中午做饭回来我们三个人一块吃。
这天中午，我刚吃完饭离开医院，接到了周燕的电话。
“王志，都快一个星期了，钱要到了吗？”
“宋晓菲这个单子十分复杂，难度至少S级。”
“那我不管，老板说了，再要不到钱，你这个月的提成别想要了。”
“凭什么？”我怒火冲顶。
“我只是传话，要不你来公司亲自问问老板，呵呵！”周燕呵呵一笑，挂断了电话。
“臭婊子！”我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