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暮鄢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白苓气息凌乱。
今日不算冷。
白苓穿的是洋衫,领子略微有点大,她低头夹菜的时候,席暮鄢便可以瞧见她胸口那一点雪白。
很想吃了她。
“……我们,我们不能这样。”白苓坐在他怀里,微微推拒着他,“我都不太认识你,我……”
席暮鄢听了,略微沉默。
他放开了白苓。
淡淡点燃了一根香烟,他表情有点疏淡,也多了份慵懒,与方才亲吻她时动情样子完全不同了。
轻吐两口烟雾,他看向了白苓。
这个瞬间,他眸色有点浅,像一种淡金色——白苓挪开了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你是何意?明明是你主动的。”他问,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逼问。
白苓不看他,只顾道:“我只是,一时冲动。”
他们遇到了三次那样火爆的情况,白苓又是个未经人事的年轻女郎,好奇与冲动纠缠着她。
而席暮鄢,又是个过分英俊的男人, 让她着迷。
她这才做出那般大胆行径。
她得到了快乐,但这样的快乐就像一场赌博:赢了钱就要及早离场,否则会输得什么也不剩。
不能贪恋赢钱的快感,要不然会死在这上头。
萍水相逢的男女,享受到了浪漫,就应该及时打住。
席暮鄢也没吃亏。
白苓也是个美人儿,她值得男人为她辛劳一夜的。
“……我虽然老派,却也听说过‘绅士’一词。”席暮鄢的声音很冷,“既如此,那便告辞了,你慢慢吃。”
说罢,他把香烟朝大海扔了过去,转身回房,关上了阳台的门。
白苓坐在那里,口中还有他送过来那口酒的回甘,心里失落得像下了一场雨。
然而,这是最好的。
她还有七天就靠岸了,熬过去就好了。
白苓回房。
她又憋了三天,没出门。这三天,她也没再见到隔壁的席暮鄢,对方似乎也有意躲避着她。
到了第四天,白苓的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又有点后悔自己把话说绝。
他们明明可以浪漫七日的,为何一晚就结束?
赌上七天七日,不管输赢,都是一段珍贵无比的浪漫啊。
她虽然如此想着,又不好意思去敲席暮鄢的房门。呆在房间里,格外憋闷,白苓便去了餐厅。
她没有遇到席暮鄢,却再次遇到了丁杨。
白苓很想直接灭了他。
丁杨靠近,热情跟她打招呼:“小姐,又遇到了您。”
白苓沉了脸:“走开,否则我男朋友会生气。”
丁杨便哈哈笑起来:“你男朋友?他现在是旁人的男朋友了吧?要不,我给你做新男友?”
说罢,他指了指餐厅一角。
白苓回头,瞧见席暮鄢背对着她而坐,身姿依旧优雅;而他面前,坐了一位很美艳的女士。
女士约莫二十八九岁,像一枚果子快要熟透了,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纪。她对着席暮鄢,笑容灿烂。
白苓收回视线,一时心头苦涩。
她站起身往回走。
丁杨急忙跟着她。
走出餐厅,丁杨倏然伸手,想要拉她。
白苓不想惹事,但实在心情烦躁,加上无法忍受,一个过肩摔,把丁杨重重摔倒在地。
四周的看客:“……”
这么美丽年轻的小姐,哪来的如此的好功夫?
丁杨也摔蒙了,站起身还想要说点什么,白苓胳膊肘击向了他肋下,疼得他后退好几步,深深弯下了腰。
这时,席暮鄢与那女郎也走了出来,正看着白苓。
白苓转身往回走,饭也没吃,几乎是落荒而逃。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挨了打的丁杨再次追了上来。他像个狗皮膏药,黏上了就揭不掉。
白苓疾步往回走。
丁杨跟在她身后,不停呼喊她:“小姐,我的诚意你感受到了吗?”
白苓:“……”
你死了才有诚意。
她正想回身一脚,将丁杨直接踢晕。可回身时,却发现席暮鄢丢下了他的女伴,走了过来。
他速度极快。
好像他一瞬间到了白苓跟前。
丁杨也愣了下,没看到席暮鄢怎么超过他的。
席暮鄢看向了丁杨,唇角有了个冷冷笑意:“你没听懂这位小姐的拒绝吗?”
丁杨:“我追求她,没犯法吧?”
“跟我讲法?”他冷冷道,“不想看到你,从甲板上跳到海里去。”
他说这话,白苓有点惊讶,故而看向了他。
这一看,她差点要惊呼出声。
不知什么缘故,席暮鄢漆黑眸子,在这个瞬间变成了淡金色。
而丁杨神色恍惚,居然真的往甲板走去了。
白苓再看时,席暮鄢的眸子又变成了漆黑。好像刚刚只是正午的阳光,恰好落进了他眼里。
“我疯了吧?”她为自己的一惊一乍感到羞愧。
可很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
丁杨走到了甲板上,二话不说翻身,跳进了大海里。
有人惊呼。
船员按响了警报,邮轮鸣笛,一时停了。有船员拿了救生圈,也跳下去救这位丁杨。
白苓震惊。
席暮鄢表情淡淡。
“他、他……”白苓指着那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席暮鄢的表情,依旧慵懒而平静:“他失心疯了,才会这么不依不饶的纠缠着。白小姐,自己保重。”
说罢,他转身要回餐厅。
白苓倏然拉住了他的手。
她抬眸,定定望向了他:“席先生,你……”
“我什么?”
白苓不知该说什么, 故而话到了嘴边,就变了调子:“你能不能陪我?我害怕。”
席暮鄢低头,看向了她。
这个瞬间,他眸子里涌起了风暴。
他微微俯身,凑在她耳边道:“第二次了。事不过三,白小姐可莫要再后悔。”
白苓:“我不后悔。”
他这才牵了她的手,回到了特等舱。
进门,他没有亲吻她,而是拿出了威士忌和两个酒杯。
白苓站在那里,有点无措似的。
他倒了一杯酒,先递给了白苓。
她接在手里。
他自己也续了一杯,走过来,举起杯子对着她。
白苓便和他碰杯,然后一饮而下。
酒精在她胃里冲撞,她的脑子顿时有点迷糊起来。
情欲在船舱里游荡着。
席暮鄢斜倚着桌子,一边慢慢品酒,一边看向她:“白小姐,我能信任你吗?你过后,会不会再次说自己后悔了?”
“我……我还有三天就要下船了。”她说。
“嗯,然后呢?”
“下船之后,不要联系了,行吗?”她问。
席暮鄢似笑了下,又似只牵动了下唇角:“船上的浪漫,自然不会带到陆地上去。”
白苓舒了口气。
她犹豫着,脱了自己的外套。
三天时间,对白苓而言是一场美梦。
她和席暮鄢白日吃喝玩乐,跳舞、游泳、看电影,晚上在床上消磨时光。
有次夜里,她睡着了,迷迷糊糊又醒了。
隐约听到席暮鄢跟她说话。
“假的,我也要了。”他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白苓不明所以。
她太困,继续睡了。
翌日醒来,她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她真听到了。
她又不好去问席暮鄢。
这天下午,她和席暮鄢吃了午饭回来,管家通知她:“白小姐,船明日早上十点左右到杭州。您是杭州下,还是上海下?”
白苓微愣。
她没想到,分别在即了。
她一时间莫名觉得很失落,却也知道自己应该走了。
“我到杭州下。”她说,然后又笑问席暮鄢,“你呢?”
“我到天津。”他道。
白苓的老家,并不是在杭州,她还有好几日的路程要赶;而他要去北方。
天高路远,此生可能再不能相见了。白苓心中潮潮,却也知道这是惯例——邮轮上的浪漫,下船就分手。
若沉迷,实在可笑。
翌日早上八点,管家过来敲门,告诉她准备下船了。
白苓醒过来。
她躺在自己床上,穿着睡衣。然而下床去洗漱,却感觉浑身酸痛,像是受了折磨。
她对着镜子,倏然有点怪异起来:“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她发了片刻的呆。
什么事呢?
穿戴整齐,她仍感觉身子酸痛;而她睡梦里,好像与人欢好了。
她感觉很怪异,然而管家又在门口催她,说快要下船了。
白苓拿着了自己的行李箱,走出特等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特别英俊的男人。
男人好像住在她隔壁,冲她点点头。
白苓也点点头,突然觉得他好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忍着不适,以及满脑子狐疑,下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