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餐厅每天都飘散着,各种奇异的香气。
顾卿寒几乎每天都能吃到各种美味的,几乎要把舌/头吞下的药膳。
而且从来没有见到过言蹊。
一次两次,顾卿寒还觉得很不错,满意言蹊的识趣。
但十次八次,就有些奇怪了。
他都已经吃了她好几顿药膳了,显而易见是喜欢的,以程言蹊的性子,居然没有打蛇随棍上,直接贴/上来,这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日,顾卿寒吃下一只鲍/鱼,擦了擦嘴角,淡淡抬眸:“程言蹊呢?怎么一直不见她?”
六婶这几日也很少见到言蹊,除了做饭的时候。
“夫人最近很忙,除了煮饭,从不出门。”
“忙?”顾卿寒挑了挑眉稍,幽潭一般的眸子,悄无生气地划过一抹嘲讽。
程言蹊能有什么好忙的?
难道是忙着想法子讨好他?还是忙着嫉妒夏凝?
想到程言蹊曾经嫉妒的眼神,顾卿寒对言蹊的不喜又加深了一层。
六婶想了一下,好像听女儿舒月说起过:“夫人准备考研。”
“考研?”顾卿寒一怔。
眸子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情绪,似是被惊讶,又像是被触动,还有一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烦躁。
仿佛一只小虫子,悄咪/咪,破开他的心防,钻进他心里。
是为了他么?
她曾经说过,想要照顾他,一生一世照顾他。
他不爱吃东西,胃口不好,她就努力钻研做菜,琢磨各色食谱。
他胃不好,不喜欢吃药,她就努力学习医术,针对性地照顾他。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不过是说说而已,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去学,去做,只是借由夏凝的口,复述给他,显示她的真心。
顾卿寒觉得她这样很虚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明明说话行事那么讨厌,却总希望得到他的感动。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蠢笨虚伪的人感动?
可是——
顾卿寒又迟疑起来,低眸看着眼前的药膳。
可是,她真的钻研出来,他喜欢的药膳。
她也真的付诸行动,准备考研。
难道,是他以前误会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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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最近特别疲惫,又是煮饭,又是剪辑视频,还要回复网友们的评论,更要挤时间复习。
眼下青黑,心跳加速,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疼,吓得她赶紧停下,不敢再这么忙下去。
师姐临行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她只剩下半条残命,务必要好好珍惜。
按照这样的节奏下去,绝对不行,她没等考上研呢,就先小命不保了。
言蹊思考片刻,想着不然就放弃拍视频吧,拿个差一等的奖学金,优秀而不冒尖,安安稳稳地把研究生几年过完。
她拿出手机,开始查皇家医学院的奖学金。
排在上面的国家奖学金和校级奖学金,通通略过,只看后面的社会人士资助的奖学金。
“咦?”言蹊发现一个不错的奖学金。
这项奖学金专门资助擅长针灸的学生,不看其他科目成绩,每人每年资助三万。
这项奖学金简直是为她专门设置,量身定做!
言蹊激动不已。
低头去看资助者:陆淮琛。
言蹊:“……”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想看见他的时候看不见,现在不想看见他了,他却偏偏从各种诡异的地方冒出来。
算了,还是继续拍视频吧。
南城 · 中心大厦。
陆淮琛的副手欧阳默,一路来到大厦最高层。
外面的秘书和助理,看见来人是欧阳默,便一个个低下头继续工作。
欧阳默顺利来到总裁办公室,刚抬手想要敲门,里面就传到一道低沉干燥的声线:“进。”
音色很淡,清幽干净,却让人丝毫生不起亵渎之心。
闻言,欧阳默立刻收敛懒散浮躁的神态,整了整袖口,推门进入。
“陆总。”
陆淮琛没有抬头,依然在翻看文件,只是淡淡询问:“赞助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欧阳默点头:“都已经办好了,按照您的要求,专门赞助皇家医学院中,擅长针灸的学生。”
说到这,欧阳默顿了一下,想起一件事:“对了,医学院那边的对接人,问这笔赞助的名字,陆总,您说叫什么名字好?”
“名字?”陆淮琛翻页的手顿了顿,随后眼中划过一抹自嘲。
取名的人已经没了,又哪里来的名字?
“不需要名字。”陆淮琛声线微颤,“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去忙吧。”
陆淮琛已经下了逐客令,欧阳默却没有走,依旧站在原地。
陆淮琛惊讶抬眸,就看到欧阳默一脸的担忧。
“还有事情么?”陆淮琛询问。
欧阳默压抑着起伏的情绪,哑着嗓子:“陆总,您没必要这样的,当年的事情怪不得您,您不用愧疚的,您对大小姐,对苏家都已经仁至义尽。”
“出去!”陆淮琛神色骤然一冷。
清隽温和的面容陡然凛冽孤绝,裹挟着漫天的寒意。
欧阳默梗着头不动:“当初您和苏大小姐结婚的内情,大家都清楚,从始至终您都是被迫的,您根本就不爱苏大小姐!对于苏大小姐的去世,我也感到惋惜,但这并不是您的错,您没必要如此自苦。”
“老大。”欧阳默双眼通红,直接叫了大学时叫的名字,“这一年,你过得太苦了,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几十年的人生,难道都要这么孤单度的过么?”
欧阳默真的觉得苏言蹊就是个害人精,活着的时候逼迫陆淮琛,死了以后,居然还能用自责和愧疚困住陆淮琛。
“够了!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淮琛忍耐许久的怒气,终于随着欧阳默的话语,砰得一声引爆。
他死死盯着欧阳默,双拳紧握,身体颤的厉害,双唇也似额上青筋般微微作抖,他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克制住。
只是颓然的闭了闭眼:“出去。”
陆淮琛单手贴着额头,内心充斥一阵又一阵的绝望。
他到底对她有多坏,连他身边的亲信都觉得他是在恨她,只是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