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似锦哪能听不出汪芸在刁难沈乔念。
她也搞不懂汪芸对亲闺女哪来这么大敌意,更看不惯汪芸欺负她儿媳妇。
程似锦转头嗔怪沈乔念:“你嫁人了哪能再管娘家要钱,是不是久辞一月给你两百万不够花?不够跟他要,他的都是你的!”
汪芸猛地瞪大眼珠子。
刚才她施舍得说一月给沈乔念十万零花,但陆家甩手就两百万?
她的脸像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沈乔念很感激婆婆的维护。
程似锦挑眉一笑,拆开沈乔念带来的礼盒,里面是一条水墨披肩。
不同于扎染的丝绸,披肩上的水墨画是立体的。
像是此起彼伏的山峦,错落有致。
“天呐,这太好看了吧!”程似锦拿起披肩爱不释手。
原本她还想着不管沈乔念送什么,她都捧场说好,绝不给汪芸嘲讽沈乔念的机会。
可现在哪里用假装,她是真喜欢,立马披在身上来回比量。
汪芸撇着嘴翻白眼。
什么破玩意也能当宝贝。
可不经意瞥到披肩时,她眼睛瞬间直了,凑到过去一看更是惊呼:“这是缂丝!”
沈乔念挑了挑眉,没想到汪芸知道缂丝。
汪芸声音激动:“一寸缂丝一寸金,直到现在也只能人工缂织,这对技艺和颜色把控有极高要求,好的缂丝少之又少!”
程似锦懵懵得问:“什么丝,很贵吗?”
汪芸翻了个白眼,“五年前一块缂丝手帕就拍出五百万高价,你这披肩虽不是出自名家,但怎么也得几百万!而且缂丝有价无市,不好买!”
程似锦立马把披肩放回礼盒,转头唠叨沈乔念:“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怎么不留给自己!”
沈乔念笑了笑,拿起披肩披在婆婆身上。
婆婆皮肤很白,水墨图衬出她身上的古典韵味,风姿绰约。
要是配件丝绒旗袍就更好了。
只可惜,她和陆久辞要离婚了,来不及做。
程似锦拉住沈乔念的手,满脸欢喜,“你这孩子就是默默做事,从不邀功。要不是你母亲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这披肩这么贵呢!”
汪芸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对啊,她不是来挑拨的吗,怎么反过来夸沈乔念了!
汪芸后知后觉醒过味,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更不能就白白便宜沈乔念。
她端起架子训斥:“孝顺婆婆是好事,不过也得量力而行。陆家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你这么作,随便买条披肩就几百万,你没工作过,不知道挣钱的辛苦。”
沈子媛是自己挣钱买礼物,沈乔念不过是拿陆家的钱借花献佛,可不能相提并论!
这时,刘姐端着银耳羹走过来,瞧见水墨披肩就笑了:“少夫人的披肩做好了?我就说肯定适合老夫人!”
程似锦扭头问刘姐:“披肩是小念做的?”
刘姐放下银耳羹笑着解释:“前阵老夫人叫我去给少夫人送螃蟹,我看到少夫人在织披肩,一针一线都是少夫人亲手织的呢。”
听到这话,程似锦眼眶一热,拉住沈乔念粗糙的手。
陆久辞瘫痪后,沈乔念整天给他按摩,手都变形了!
程似锦越想越心疼,“你这孩子,还给我织披肩,手疼不疼?”
沈乔念早就习惯了,笑着摇头,“不疼,妈喜欢就好。”
程似锦哪能不喜欢。
她余光瞥着汪芸那张臭脸,耀武扬威得冷哼:“哎哟,我念念可太孝顺了,亲手给我织了这么这么好看的披肩!可比花钱买的更有心意呢!”
汪芸的脸瞬间垮了,不甘心得质问沈乔念:“你会做缂丝?跟哪学的?缂丝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沈乔念没有回答。
奶奶教她缂丝,但从小奶奶就对她三令五申,不许她往外说这些事。
程似锦还不解气,继续夸沈乔念:“刚才说缂丝值几百万来着?哎哟,我念念随便一织就能卖几百万!哪天陆氏破产了,我就指望着念念卖缂丝养活我!”
沈乔念觉得好笑,不过她还是配合得说道:“到时候妈给我当模特,肯定能卖爆。”
“哎哟,是呢是呢!”程似锦笑得合不拢嘴。
汪芸受不了了,站起身没好气冷哼:“似锦,我知道你把念念当闺女。但孩子们的事,咱们做长辈的就别掺和了,离了婚好聚好散。”
“什么离婚?”程似锦蹙起眉问沈乔念,“你要跟久辞离婚?”
话说到这了,沈乔念只好点头。
汪芸勾唇笑了:“以后我们还是亲家,子媛会好好孝顺你的。”
程似锦呸了一声:“三年前沈子媛看久辞瘫了就躲出国,现在久辞好了就想回来摘桃!能生出这么不要脸的闺女,可能耐死你了!”
汪芸忙是解释:“子媛为了救久辞脸受伤了,觉得配不上久辞才出国的!”
“滚犊子,编瞎话蒙谁呢!我就认小念当儿媳,沈子媛敢进我家门,看我不打断她的狗腿!”
程似锦气呼呼得把汪芸赶出去,又打电话把陆久辞叫回来。
沈乔念赶紧劝婆婆:“妈,我跟久辞商量过了,分开更好。”
“好什么!不好!”
程似锦等陆久辞回来了,劈头盖脸一顿骂,红着眼怒斥:“你不要小念,我就去墓地陪你大哥,省得碍你眼!”
提到大哥,陆久辞眉心一蹙。
沈乔念也沉默了。
三年前那场车祸,陆久辞毁容瘫痪,而同行的大哥却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活下来的陆久辞像头暴躁野兽,每天摧残自己,以求心安。
她用了两年才把他从深渊拉上岸,但大哥的死仍是他心头碰不得的疤。
可婆婆铁了心要阻拦,把她和陆久辞锁在次卧。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什么时候开门!”
陆久辞拧着眉低喝:“妈,别闹了,把门打开!”
可不管怎么敲,门都锁得死死的。
沈乔念的头有些昏沉。
她抱着被子去睡沙发,经过他身边时沉声低喃:“我会说服妈同意离婚的。”
陆久辞冷笑了声。
她不跟他睡一起,是为笙哥守身吧。
陆久辞黑着脸上床,背过身子不去看沙发上的人。
沈乔念的身上越来越冷,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笙哥……”
陆久辞听到她的呢喃,蹙紧眉峰。
这三年她无数次在他怀里做梦喊笙哥,醒来却又闭口不提。
他查过她的履历,但没查到笙哥是谁。
陆久辞烦躁得坐起来,突然发现沈乔念脸红得厉害。
他走到沙发旁摸了摸她的额头,倏地拧起眉。
“怎么这么烫?”
陆久辞去浴室拿毛巾蘸上热水,敷在沈乔念头上。
沈乔念头昏得抬不起来,身上像绑着冰球,冷得厉害。
这时,陆久辞手机响了,他随手接听开了免提。
“久辞哥,那帮人,又来找我了!不,不要扯我衣服!”
沈乔念听到沈子媛的声音醒过神。
她睁开眼看到陆久辞在拍门,一脸急色。
沈乔念心口疼了一下,知道他急着去哄沈子媛。
门迟迟没开,陆久辞暗骂一声,回到沙发旁摸了摸沈乔念的头,随即起身离开。
沈乔念身上难受得厉害。
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角,眼巴巴看着他,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走,好吗?”
就留下一次,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