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云再起
“这丫头底气这么足,人家毕竟是在省城工作,挂个无冕之王的名头,长得又漂亮,没准认识的人多,就不能和她客气了。”陆风心里暗自盘算了起来。
他俩坐进了车里,陆风客气地把纸条递了回去。
有些市侩地说:“当时我着急去上岗村,救你耽误了一个小时啊。”
“大波浪”懂事地点了点头。
“你脚卡在里面,要是硬拽出来也行,我下了多大功夫啊,你看看,我裤子都刮破了。”他厚着脸皮说。
“大波浪”感激的点头认可。
……
一股脑提了好几个事,“大波浪”全然是感谢的表情。
“小司机,你就是嘴贫点,鬼点子不少,你放心,只要能帮你的地方,你打电话就行。”“大波浪”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真诚。
她认真的模样,真就提醒了陆风。
陆风下了车,去超市里买了纸和绘画笔,在上面的嗖嗖地画了一幅素描。
拿着这张水平不俗、颇有独特风格的作品,他递给了“大波浪”,真切地说:“我一直有个愿望,能在省报上发表自己的绘画作品,哪怕是豆腐块那么大就行。”
大波浪朝着素描画上看去。
这幅作品背景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一个年轻汉子站在地垄上,满眼的喜悦,脖子上搭着雪白的毛巾,一个衣着朴实的漂亮女青年,正在旁边递给他喝水用的大茶缸子。
画面温馨、浪漫!
落款是:松林小风。
“大波浪”目光从作品上收了回来,失望地摇了摇头,忽然看向了陆风,犹豫着问:“这人和你有点像,对吗?”
“我浓眉大眼,身材标准,体格健壮,热爱劳动,本来就像老一辈的一线劳动者。”陆风认真地说。
无论怎么说,“大波浪”看出来了,陆风绘画功底不错,作品质量中等,不过和这个季节倒是挺贴的。
站在医院门口,他目送着这台满是泥沙,看不清车牌地奔驰离去时,心里蓦然泛起了一股子低落的感觉。
他上了楼,找到郑河的病房,本来准备是要替人看护的,没想到,戴着氧气面罩的郑河正往外看他。
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郑河跟前,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眼圈发红,焦急地问:“领导,你好了?太好了。”
郑河这种病不常见,死亡率却不低,除了好的药物救治,还得看运气。
他能苏醒过来,也只能说情况有所好转,不排除还随时有危险。
从他陪着客人考察开始,就进入了连环的圈套里,陆风费尽心思搏击,才保证了两人的自由之身。
“得说点高兴的,很多事他还不知情,这时候别给好领导添堵。”陆风心里想着,微笑着说:
“上岗村下了暴雨,突发泥石流,先给您打电话,后来着急了打给我了,区里别人当时不重视,我按照你平时的做法,帮着处理完了,一个人没死……”
面罩下,郑河有些疲惫,不过眼睛明亮,尽是期待。
听他说完,郑河嘴巴费力地动了起来,脖子也跟着上翘。
陆风轻轻地扶着他的脖子,从他口形上知道想说什么,就重新说了一遍:
“领导,你听得没错,一个人都没死,全都好好的。”
郑河轻轻地躺好了,一脸欣慰的微笑。
陆风洗了毛巾,精心地给他擦着手,随口聊着什么。
等他出去倒水时,就见楼梯那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提着厚厚的公文包,不时地朝这里看过来。
陆风一眼就看清了,是副区长张仕达,旁边提包的是区安监办主任刘永年。
这俩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刘永年三十多岁,戴着金色眼镜,穿着欧版皮鞋,一副精干的模样。
张仕达四十多岁,梳着背头,时尚而沉稳。
陆风面带笑容地过去,张嘴就想请两位领导去病房看看郑河。
来医院不就是看病人吗!他是这么想的。
手要伸出去的瞬间,他一下子想到了一个问题:“郑区长住院后,就几伙职工来看过,
区里领导几乎没来的。”
于是,他神色也就冷静下来了。
刘永年皮笑肉不笑地说:“小陆,有点事,说急不急,说不急吧今晚必须得办一下。”
陆风哪里知道他要说什么事,一头雾水的样子。
“走吧,咱们去门口饭馆聊,这不都惊动张区长了吗,有的事啊,就不能拖到明天。”无意中,刘永年口气慢慢严肃了起来。
张仕达一直似笑非笑的模样,点了点头,看样也是这么想的。
陆风无奈地朝着前面就走,心里开始盘算起了他们要找自己干什么。
自然的,就想到了上岗村的事。
要是他俩想抢功就送个顺水人情。
到了门口一个餐馆,刘永年一副领导的派头,给前台扔了一张百元大钞,交代说:“区领导现场办公,不点菜,上点茶水就行。”
人坐好了,刘永年整理了下思路,毫不客气地问:“小陆,你去上岗了?
都什么情况啊?”
一听这口气不对劲,陆风正想着怎么回答呢,就见张仕达区长目光冷厉地看了过来。
“安全防事故,一直在我这边管着,有人插一杠子,绝对不行,这么大的事,必须立即说清楚,该谁的责任谁担,别说一个司机,就是哪个局长来了,老子也不惯着菜,明天我找老高说清楚了,不行就上会研究……”张仕达一口气宣泄着恼火,看都没看陆风。
显然,是上岗村的事惹了这个分管安全工作的领导。
陆风蠢蠢欲动地想解释什么,刘永年拍了拍他的手,居高临下地教育说:“别管我说话直,你算哪根葱啊,开好车伺候好领导,啊,你领导也出事了,那就知趣点,要想还在区里干,别犟嘴。”
“他们打的我的电话,水火无情,人命关天。”陆风实在气不过,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你……”张仕达气的指了指陆风,又不屑地放下了。
刘永年拍着陆风的手,苦口婆心地说:“小子,幼稚!他们报情况,有记录吗?安监办谁说不去人了吗,你那些小儿科上不了台面的。”
……
陆风又想辩解,刘永年扭头劝着张仕达“大人不见小人过”,然后举着眼镜架,指着陆风继续给他上课。
陆风听清楚了,张仕达和刘永年听说了上岗村出事了,区里还没派人去,陆风竟然自己去了,房屋冲塌了十几户,直接损失几十万,还不算间接损失。
刚刚,市里多次要情况,弄的分管领导张仕达反反复复地口头检讨,说有人擅做主张处理了这事,马上就拿出处置意见来,在这种大事上胡来,不抓了判刑都说不过去。
反反复复教育了陆风好一会,刘永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子纸,放在陆风跟前:“识相点,你把当时情况写下来,尽量详细,时间地点都写清楚……”
“一定写清楚我和永年主任没去现场,安监办的人谁也不知情。”张仕达不等陆风说话,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
人都救了,又没什么大损失!陆风自知问心无愧,思考再三,终于拿起了笔!
不过,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说明要是写了,当时没人给我作证,村干部容易是墙头草,真就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