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八章 消逝
古毅冷冷的看着这个冷峻脸庞的人，向自己冲了过来。他没有准备，也不需要任何准备，他只是冷冷的盯着这个人，带着空洞无比的眼神。
此时在杨刚眼中，古毅注定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的眼神便是空洞的，但是，现在既然还暂时站立着，那么，这样的眼神，在杨刚看来，这便是一种挑衅，他不允许挑衅，尤其是即将变成死人的人。
那一拳，杨刚用了八成的力，既然他可以在药剂失效的情况下，击杀三只变异野狗，那么，即便是正常状态下，杨刚的身体，也绝不会比注射过动力的一般队员差，所以，这八成的力，即便是铜墙铁壁，也得抖动一番。但是，令杨刚想不到的是，古毅没动，不仅没动，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一丝的改变，就连那眼神，也依旧是那么空洞。在这空洞的眼神中，杨刚仿佛看到了一丝嘲笑，嘲笑，杨刚一辈子都不能想象的事情，在他的世界里，杀戮，犹如吃饭一般平常，但是嘲笑，他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嘲笑他，没人有那样的勇气，也因为，没人有那样的实力。
看着砸在自己脸上的手，古毅没有出手，他只是轻轻用左手握住了它，虽然轻，但是动作绝不慢，就在杨刚迅速要抽回手的那一刹那，他感到，一股并不大，但是绝挣脱不了的力量，束缚了这只手。
杨刚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种紧张的感觉，紧张，犹如刚才那被嘲笑的感觉一样，从未在杨刚的身上发生过，但是此刻，他确实紧张了。
还好，他是杨刚，并不是其他人，即便紧张，也绝不慌乱。既然挣脱不了，不如继续猛攻，就算你真是铜头铁臂，今日，也要让你碎身在这！
那疯狂的拳头，像炮弹一般，不断轰打在古毅脸上，虽然右手已被死死抓住，但是杨刚的左手，也绝不比右手无力，令杨刚疯狂的是，古毅依然没有动。即便是古毅那普通子弹也打不穿的表皮，此时，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丝丝新鲜的血迹。子弹都无法破坏的东西，杨刚靠着自己的强力，竟然让他破裂了，虽然只是很不显眼的一丝丝血迹，但是，这是需要多大的破坏力才能达到？杨刚，他早已不是人，他自身，就是一件武器！
很不幸，当一件武器，遇到一个毫无知觉，不知痛楚的怪物，胜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判断！
其他众人，看着杨刚，就这么一次次的拳轰着古毅，心中不知该担心还是放心，这个画面依然滑稽，两个粗暴的大汉，一个情绪激动，不断轰击，一个表情空洞，一面看着这个向自己出手的男人，一面紧握着他另一只手。只是一次动态的相持。
终于，古毅脸上那块一只承受着杨刚重击的部分，终于完全被击破了，那一块表皮，活生生的被击的翻开，一股鲜血，从那里涌了出来，这早已硬似铁皮的脸皮下，竟然还流的出鲜血？
众人们很奇怪，为什么古毅承受了这么久的击打，却不还手？就在此时，古毅动手了，并不是因为众人的疑问，而是自己脸上流下的新鲜血液的腥味。
他右手猛然一动，一把抓住杨刚正攻击自己的左手，这下，杨刚的两只手，都被古毅抓住，杨刚心中一惊，暗自责怪了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但是，这个时候，不是自我谴责的时候，他还有双脚，杨刚抬起右腿膝盖，狠狠的向古毅顶去，谁知，还未击打到古毅身体，便觉得受伤一股大力传来，感觉自己的脚上，再也使不出力，慢慢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自己竟被古毅举了起来。只靠着着力于双手，就将自己毫无反抗的举了起来。
其实杨刚应该感谢上苍，倘若古毅此时选择的杀人方式，不是摔，而是用自己的肢体进行杀戮的话，已没有杨刚。
这种程度的撞击，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于对护卫队其他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但是，对杨刚来说，却是无效。
在身体狠狠撞上墙壁，又狠狠摔在地面上两次撞击之后，杨刚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思考。这是一次短暂的较量，甚至可以不称为较量，连一个回合都算不上，杨刚心中很清楚，眼前这个怪物，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的。即便是自己现在注射动力，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于是，他放弃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放弃，但是，他心中，此时没有一丝难受与遗憾，甚至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杨刚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很清醒，他觉得，自己放弃，绝不会错。
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杨刚，古毅此时，再度站在屋中央，并没有继续向杨刚攻击过来。
林铮小心翼翼的走了上来，低声向杨刚说道：“杨队长，我发现，只要不刺激这个怪物，他便不会有什么行动。我们暂且不动，再想办法。”
杨刚点点头，但是心中主意已定，转过身，对着身后自己的队员道：“准备破坏者。”
破坏者，一个光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破坏，就绝不像杀戮那么简单。而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破坏者是第二世界研制的一种新型武器，其实说它新，也不算什么特别的技术。就是将几种强酸性液体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但是，这种液体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绝不会被稀释。什么意思呢？就是，只要有一滴这样的液体，滴在身上，溶入被腐蚀的身体流出的血液之内，那么，这些血液，也会变成同种效果的腐蚀液体，换句话说，就是，一旦身体接触到这种液体，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毫无悬念，也死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此时，已经没有思考的古毅，可知道，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悲剧。
接过身后队员递过来的一颗装满黄色液体的弹头，上进一把特质的手枪里。再看了一眼屋中央站立不动，冷冷的看着众人的古毅，轻声的告别：“再见！”
子弹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它飞向古毅。古毅也被眼前向自己飞来的小东西吸引住了，他伸出了右手。稳稳将他抓在手中。看到这一切，杨刚笑了，笑得很灿烂，很放心，他知道，古毅已经被宣布了死刑。
那颗子弹并不大，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古毅手掌中，古毅静静的看着这手上的小玩意，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默，他此时，完全没有一丝的暴戾气息，他静静的看着手上的东西，慢慢的变化。一小股黄色的液体，慢慢浸出子弹，流到自己手上，“哧”，手中突然冒出的一阵烟，把古毅惊了一下，突然冒出耳朵浓烟，让他有些愤怒，他将手中还未完全融化的弹头，狠狠掷向杨刚众人方向。杨刚见状，大喊一声小心，说完，整个人猛然朝地上匍匐下去。谁知，这一喊，还是晚了，只听身后一阵惨叫，回头一看，已经有一名队员倒地不起，那子弹残骸，竟然在古毅一掷之下，直接穿过了那个队员的脑袋，强大的冲击力，将那名队员的脑袋击得粉碎，浓浓的血液，伴着白色的脑浆，一下喷射在那人身后的墙上。
眼看着自己的人，就在眼前死去，还没有一个全尸，杨刚突然有种再度冲上去，将眼前这人撕裂的冲动，但是，经过了刚才那一番搏斗，杨刚将那种想法压制在心中，他知道，即使自己再冲上去，或许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或许迎接自己的，将是恶魔的宣判。于是，他趁着古毅还在盯着自己不断冒烟和腐蚀的右手之时，示意身边的内护人员和精英护卫人员撤退，退到房间外面去。他相信，只要自己和众人守好身后这扇门，最多10分钟，这个恐怖的巨人，就将在破坏者的作用下，被腐蚀掉。于是，这一群人，静悄悄的撤离了，他们很幸运，因为古毅没有一点知觉，即使现在整个右手，已经被腐蚀掉了。破坏者确实很霸道，而且有一个特点，即使是很少一滴，只要被他腐蚀一点，那么，被腐蚀者的血液，只要含有一点破坏者，那么，这血液，也会立即变成效果和破坏者一样的带有腐蚀作用的液体，所以，换句话说，就是，一旦人的肌肤沾上一点破坏者，那么，整个腐蚀，就将无止尽的继续下去，直到整个人体的消亡。
于是，这个狂暴的杀戮者，此刻，正在毫无知觉中，消磨着自己的生命。
那破坏者，随着古毅的血液，不断的流遍全身，一股股浓烟不断从古毅身上冒起，刺鼻的味道，让古毅变得更加狂暴不安，他只是一个毫无目的的杀戮者，他并没有注意到，屋中已经没有人了，他变得无比的焦躁，他不断用自己已经残缺的身体，去撞击屋中能看到的任何东西，瞬间，屋中数十个试验台，被他击成碎片，大大小小的装着花花绿绿药剂的瓶子，被他完全的砸的粉碎，接着，他冲向地上的尸体，将他们一脚脚踢的粉碎，他想把地上这些鲜红的躯体抓起来，这才发现，已经抓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双手，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被腐蚀的几乎只剩下白骨的双手，眼中却依然没有一丝色彩，即便是恐惧，惊慌，也是没有，那血液，顺着古毅的身体，已经流满了全身，古毅感到自己在熔化，甚至连一丝无力的感觉都没有，他便静静的倒在了这一群尸首旁边，空洞的双瞳，始终不曾闭上，即使，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这一切，就这么完了吗？
杨刚带着队员们，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除了满屋的狼籍，随处可见的尸骸，便是屋中央，那一滩黄水，散发着恶臭的黄水。黄水中，一条印着B，01的裤子，让众人大出了一口气，他们知道，那个可怕的恶魔，已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事后，第二世界专门派人下来调查此事，事情处理的很妥当，包括3个死去的护卫队人员的后事，都被安排的很好。只是，在火化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杜子良的尸体，但是，没有敢多问一句，因为是第二世界在处理事情。
当天，所有古毅所处的护卫队，全部被安排出去执行任务，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切的事情早已处理妥当。虽然兰勇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他知道事情的起因。只是，他必须保持沉默。
事后队员们听到的故事是，因古毅与某技术人员有摩擦，所以发生了此次悲剧。技术人员被古毅所杀，而古毅也当场被击毙。尸体已被处理。兰勇向B队成员解释完这次事件以后，转身便走。根本不顾身后队员们满脸的疑惑。元华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大惊，他追上兰勇，正待发问，只听兰勇一声大喝：“元华，我说的话，你需要有疑问吗？”
元华怔在那里，眼泪早已唰唰流了下来，就这么简单一个理由，古毅他，就永远的离开自己了？那个儿时的玩伴，就这么永远消失了？
兰勇的神情依然是那么严厉，语气也很坚定：“以后，B队的队长，就由你来担当，这件事情，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若是不听，直接开除出护卫队。”
元华痴痴的望着兰勇的身影，慢慢消失，他觉得很无助，他相信，古毅绝不是这样一个冲动的人，而且，据他所知，古毅并没有与任何人有摩擦，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华不知道，他也猜想不出来，他只知道，古毅还有个年过半百的母亲，此时，正在家中，等待儿子的归来。
唯一的寄托，此时已消失而去，元华不敢想象古母听到这个消息时，将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他感觉双腿有些无力，竟有些站立不稳，鼻中一股酸楚，涌了上来，元华再也坚持不住。跪在地上。
繁华的大街，站在高楼上，似乎都能闻到街边妖艳女子身上的香水味。这依然是个糜烂的都市，没有人去在意身边一个不起眼的生命的消逝，因为，这个世界早已没有爱，并非他们放弃了爱，只是，爱在这个世界，这时代，失去了存在的权力。
第二天，整个护卫队和技术部都恢复了平静，似乎昨天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然而，这个世界真的就那么平静吗？
令元华惊奇万分的是，古毅的母亲，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冲动，她只是默默转身，进了屋，不再理会元华，他在古母眼中，没有看到一丝悲伤，但是，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比悲伤更撕心裂肺的情感，绝望，无比的绝望。
在这个时代，没有势力的人，除了绝望，还能选择什么？
元华只记得，离开之时，好像听到古毅的母亲，在屋内和某人说话，她喃喃念叨：“儿子跟着你来了，我也马上跟着你来了，我们一家可以团聚了。”
从那天开始，元华再也没见过古毅母亲的身影，每次去古毅家，大门都是紧紧锁死的。怎么叫，也没人来开门。元华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整件事情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当事人，都离开了人世，已经没有受害人和凶手的说法，他又能做什么呢？
这本就是个没有道理可讲的时代，或许早些离去，还可以免受一些疾苦吧。
任何的情感与悲哀，都会慢慢溶解在高脚杯和*的肉体中，谁会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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