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九章 仙公鬼婆
何楚刚跑了几步，忽听后面一个声音道：“小娃娃站住了，哪里跑。”声音尖锐，犹如枭鸣，难听已极。听声音却是个年纪极大的老婆婆。
何楚哪里肯停，加速向前跑去，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站在自己面，挡住去路。何楚全力奔跑之下差点撞到那人身上，那人一手伸出抓住何楚衣领，稳稳的把何楚放在自己面前，只见那人五根手指干枯细长，有如鸡爪一般。
何楚抬头仔细打量那人，不由心中一阵害怕，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个人还是个怪物。但她身材不高，弯腰驼背，头大的出奇，一头灰白的头发蓬蓬松松，犹如一个大斗一般。再往脸上一看，只见她脸色黝黑，一脸深深的皱纹，一双狭小细长的眼睛，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眼睛下面长了一个酒糟鼻子，鼻尖有鸡蛋大小，殷红如一个大肉瘤。
何楚哪里见过长相如此怪异之人，亚赛地狱鬼魂一般。好在听她说话，确定是人，这才稍稍心安。
那老婆婆上下打量了一遍何楚，嘴角含笑道：“小娃娃，你是哪里来的？胆敢闯到我的地界？”
何楚见那婆婆一笑，狰狞恐怖，不由得心中发寒，壮起胆子道：“我就是梅山上的，我在山顶住。”
那婆婆道：“在山顶住？那你是住在聚云峰的了？
何楚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那婆婆又问道：“那你是梅山派的弟子了，你师傅是谁啊？”
何楚心想：“这婆婆不知道是什么人，从来没听师傅和师兄他们提起过，还是不告诉她的好。”当下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又是什么人啊？”
那婆婆见何楚竟敢不回答，当下便要发怒，但一转念便压下怒火道：“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吗？梅山派有个什么梅山四剑的，你是哪一剑的徒弟啊？
何楚闻言，小嘴撇了一撇，并未说话，心中却道：“我还以为你真知道呢，原来是胡吹大气。”
那婆婆把何楚表情看在眼里，当下心中动怒道：“好个小娃娃，胆敢对你婆婆无理。你是梅山派的就好，荀道然那老不死的徒子徒孙哪里会有好人？今天婆婆就要教训教训你。”
说罢一爪向何楚胸口抓至，何楚见那婆婆如此说，早有准备。当下身子向旁一闪，这婆婆一抓顿时落空。
那婆婆大感意外，“咦”了一声，又是一爪抓出，这次出手速度快了很多，眼看手指已经要触到何楚胸口，却见何楚身子一晃，向旁横移出三尺远，那婆婆这一抓又没抓中。
当下又惊又怒，道：“好娃娃，还有点门道，看你还有什么本领。”言罢一掌向何楚胸口拍去。
何楚初时甚是害怕眼前这个恶婆婆，但两次都没被抓中，顿时信心大增，惧意大减。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下双掌一横摆开架势。见恶婆婆一掌拍来，不敢硬接，向旁一闪，双掌一错，左手阴右手阳还了一掌出去。
那婆婆没想到这小娃娃竟然胆敢还手，这一掌差点被大中。心中更怒，当下使出真功夫，双掌连环拍出。何楚见那婆婆两掌变幻无方，若有若无，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当下使出荀道然自创的一路“旋花掌法”展开轻功，和那婆婆对攻起来。
旋花掌法乃当年荀道然从风吹梅花，花瓣漫天飞舞中领悟出来的。掌法配合轻功，身形旋转，双手出掌如花瓣般飘忽不定。这路掌法使出时，煞是好看，之间掌影不见人形，但要对轻功要求却是极高。荀道然的弟子中，以梅剑飘轻功最佳，所以这路旋花掌梅剑飘最为擅长。何楚学会后甚是喜欢这路掌法，在这路掌法上下的功夫甚多，已经颇具火候。
那婆婆识得此掌，忽见何楚使将出来，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学会这门功夫，心中颇感差异，当下不敢怠慢，一招一式的拆解起来。这路掌法她多年以前就会，想要破解并非难事，只是何楚年纪虽轻，轻功却是极佳，她功力虽强，招式虽熟，轻功却远远不如何楚了。
何楚这路掌法深得荀道然真传，双掌穿花蝴蝶般拍出，每一掌都是不等招式使老，便即转换身形，使出下一掌，虽然伤不到敌人，却常使敌人手忙脚乱。那婆婆接连拍出十余掌，每一掌都是将要拍中时，被何楚躲了开去。每当何楚躲过一掌，必反手回出一掌。
一老一少翻翻滚滚拆解了五十余招，何楚是愈战愈猛，那婆婆确实愈战愈惊。其实她此时想要打倒何楚并不难，但是她一来不能狠下杀手打伤何楚，二来她有心试试何楚本领如何，是以决意破他旋花掌法。但是万万料不到何楚小小年纪轻功竟然如此之佳，打倒他容易破他掌法却也颇感为难。
二人又斗了十余回合，婆婆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把背心留给何楚。何楚毫无临敌经验，眼见那婆婆背心露在自己面前，当下心中大喜，一掌向那婆婆背心拍去。掌心刚碰到婆婆背心，忽然手腕一紧，已经被那婆婆抓在手中。也不知道那婆婆是如何转过身来的，明明拍的是那婆婆后背，却忽然变成了前胸。
何楚手腕被那婆婆抓住，心中大惊。用力挣扎了两下，只觉得手腕被一个铁箍箍住了一般，哪里挣脱得掉。当下一脚向那婆婆下腹踢去，那婆婆向后略一躬身，一脚登时踢空。
何楚刚要再踢，忽觉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蓬“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那婆婆用了什么手法把他摔了出去。
那婆婆面带微笑道：“小娃娃怎么样？摔的疼不疼啊？要不要婆婆再摔你两下啊？”
何楚虽然摔得浑身疼痛，但他天生倔强。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对那婆婆哼了一声。
那婆婆道：“看样子你好像不太服气啊，敢不敢再来打过？”
何楚也不搭话，一拳向婆婆打去。他方才用旋花掌法和那婆婆打，被婆婆抓住手腕，他并不知道自己没有临敌经验，被婆婆引入毂中的。只道是旋花掌法不太管用，这次弃掌用拳，心道：“只要我不让你抓住我手腕，看你能耐我何？”
只见他摆开弓步，一拳下摆一拳上扬，身子一纵，一拳击向那婆婆面门却绕后那婆婆背后，直击婆婆背心。这拳法甚是怪异，与一般拳法大是不同。
那婆婆一见心中顿时一怔，并不是因为见何楚拳法高明，而是她识得这路拳法乃荀道然家传之学，名曰“百变千形拳”。据她所知，此路拳法荀道然并未传授给四个徒弟。忽然见这小娃娃使了出来，心中诧异，不知他从何处学来。当下身子向旁横移出去，身法竟然和何楚一模一样，只是比何楚快得多了。
何楚见那婆婆居然也会横移，心中也是一怔，随即招式一变，双拳忽上忽下，飘忽不定向婆婆攻去，下面却闪电般踢出一脚。正是百变千形拳中的一式“幻变金刚”。这招拳法虽变化多端，却是虚招，真正杀招确实下面这一脚。那婆婆既然识得此拳，如何不知这招的厉害所在，当下装作不知，待得将要及身时，一爪闪电般向何楚脚上抓去。
何楚一直提防那婆婆再抓他手腕，哪成想那婆婆却忽然抓他脚踝。此时收脚已然不及，何楚应变也是极快，手上便拳为指一招“二龙戏珠”向那婆婆眼睛插去。
那婆婆见何楚忽然使出二龙戏珠来，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此招怎么伤得了她？但是也不敢大意，当下一招擒拿手抓住何楚手指，下面一爪抓住何楚脚踝，双手一抖，顿时又把何楚摔了出去。这次何楚却是脸朝下摔在地下，连草带土啃了满嘴。
何楚心中气恼，没想到抓鹿遇到这个恶婆婆，没来由被摔了两下。当下爬了起来，吐了吐嘴里草和土。怒目瞪着那婆婆，既不敢离开，也不敢再上去打。
那婆婆见状笑呵呵的道：“你这娃娃道也有点骨气，这时还敢瞪你婆婆。小小年纪武功倒也不弱，难怪荀道然那老不死的会收你为徒了。”
何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那婆婆见何楚使出百变千形拳，就想到他是荀道然的徒弟，如果他是四剑的弟子，绝不应该会使此路拳法。但还是不敢相信，荀道然这么大年纪了还会收弟子，况且是这么个小娃娃。便出言一诈，听何楚如此说，心中不再怀疑，却也不明白荀道然是何用心。
那婆婆又对何楚道：“看来你师傅教你的功夫也稀松平常啊，连我这老太婆婆都打不过。小娃娃你不如拜我为师吧，婆婆教你比荀道然厉害百倍的功夫，如何？”
何楚哼了一声道：“我师傅功夫厉害的很，只是我年纪太小，没有学好才打不过你的。”忽然心念一转，又道：“如果你真有本事就和我上山去，找我师傅比试一下，背后胡吹大气算什么本事？”
那婆婆闻言大怒，刚要发作，转念一想，明白了何楚的用心，心道：“这小娃娃倒是聪明的紧啊！”
当下幽幽道：“我倒是想找他较量一下，可惜你师傅根本不和我动手。我在这山上住了二十多年了，找了他好多次，他都不肯出手。”顿了一顿语气一转道：“你师傅根本不敢和我动手，你说是谁厉害呀？”
何楚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实在不明白师傅为何不肯和她动手，但说师傅是不敢和她动手，却是说什么也不相信。便道：“我师傅岂会怕你？他老人家不是不敢和你动手，是根本不屑和你动手吧！”
一句话说到那婆婆痛处，顿时勃然大怒，也不见如何动作，已到何楚面前。手起掌落，啪啪扇了何楚两个耳光。这两下下手极重，何楚脸颊顿时肿起。脸上虽痛心中却觉欢喜，暗道：“看来师傅是真不屑和她动手，否则怎么会我这么说，她就动手打人呢？”那婆婆见何楚并不生气，脸上表情怪异，如何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又是啪啪两下扇了何楚两巴掌，随即抓起何楚向外一送，砰的一声把何楚重重摔在地上。
怒道：“死娃娃，让你嘴硬，看今天我不好生整治你一番？”说着踏上两步又要来抓何楚。
忽听屋后有人道：“老鬼婆子，又要整治谁啊，这娃娃怎么得罪你了啊？”
何楚抬头一看，只见从屋后走来一位老人。身材颇为高大，身着灰布长袍，长相儒雅，仙风道骨，竟然和师傅有几分相似。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背上背着一个箩筐。看上去虽然没有荀道然年老，但年纪也已不轻。
只见他走路速度甚快，犹如脚不沾地，凌空飞行一般。一瞬间便来到何楚身前，用身子挡住那婆婆，伸手扶起何楚。
只听那婆婆道：“死老鬼，你让开，少管我的事。”那老人转过身对那婆婆道：“老鬼婆，都一把年纪了，火气还是这么大。怎么还和一个娃娃一般见识，竟下这么重的手？”
那婆婆怒道：“死老鬼，我用你在这里和我说三道四吗？闪开些吧”说完一掌向那老人拍去，掌风呼呼，显是内力极强，和之前打何楚时判若两人，功力不可同日而语。
只听那老人道：“怎么连我也打，真是不像话。”说完也是一掌拍出，双掌相交但听“蓬”的一声，那老者身子一晃随即站稳，那婆婆却连向后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
这次那婆婆却没有发火，道：“想不到死老鬼功力大进了啊，是不是又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
那老者没有理她，回过头来对何楚道：“娃娃，脸上痛不痛？来，公公给你擦点药。”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盒，伸手指在小盒中挖出一些药膏，放在掌中双手搓匀，在何楚脸上擦了起来。那药膏甚至灵验，刚才还火辣辣的脸上顿时感到一阵冰爽，马上就不觉得如何疼了。
何楚对那老人道：“多谢公公！”
那老人甚是和蔼，笑呵呵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弟子啊？”
何楚尚未回答，那婆婆在身后道：“他是荀道然那老不死的小徒弟，叫何楚。”
那老人闻言一怔，对何楚道：“婆婆说的是真的吗？”
何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