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十章 一言之怨
那老人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师兄早已多年不收弟子了，怎么会收这小娃娃为徒啊？”
只听那婆婆道：“荀道然越老越没出息了，收了四个徒弟出去丢人现眼不够，临死还要收个小娃娃。”说完哈哈大笑，笑声犹如寒夜枭鸣，刺人耳鼓。
那老人对何楚道：“你即是我师兄的弟子，还不跪下磕头，拜见师叔？”
何楚听两人对答，心中正在猜疑，听闻老人如此说，便道：“你是我的师叔？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老人道：“我是你师傅的师弟，自然是你师叔。我不是你梅山派的人，你自然没有见过我。”说着指着那婆婆道：“这位婆婆是你师傅的师妹，你应该叫师姑，快点跪下磕头吧！”
何楚闻言一惊，这老人是自己师叔还有点像，但是怎么这恶婆婆怎么会是师傅的师妹呢？师傅神仙一般的人怎么会有一个鬼一般的师妹呢？想到此处便道：“你说她……她…..是我的师姑？”
那婆婆见状怒道：“怎么？我难道我不配做你师姑吗？”
何楚道：“不是的，只是…….只是……..”一时说不下去。
那婆婆怒哼了一声道：“别只是只是的，快点磕头吧。”
何楚无奈，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口称“师叔”“师姑”。那婆婆道：“你不要叫我师姑，我名字叫“鬼婆”，你叫我鬼婆好了。”
何楚心道：“这名字起的倒也形象。”嘴上说道：“弟子不敢！”
鬼婆道：“有什么不敢的？让你叫你就叫。”
何楚心想：“这婆婆脾气真是奇怪。”但是实在不敢叫，只好口称“师姑婆婆”。
鬼婆道：“你这娃娃倒也乖巧，小小年纪，武功学的倒也不错。老婆子在山上孤单寂寞，你以后时常来陪我吧。”
何楚口中答应，心中却想：“以后还是离这恶师姑远点的好。”
那老人道：“你怎么不在聚云峰上好好练功，跑到这里干嘛？”
何楚道：“启禀师叔，弟子是追梅花鹿追到此间的。”说着向趴在地上的梅花鹿一指。
鬼婆道：“这老鬼叫仙公，你叫他仙公好了。什么师叔不师叔的。他和你师傅一样，没什么本事。只会鼓弄一些治不好病的滥草药。”
何楚并未搭话，心道：“师叔的名字好听多了。”
仙公道：“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聚云峰去吧，晚了你师傅要担心了。”
何楚见此时果然天色不早了，加之看着那鬼婆实在害怕，便想赶紧回去了。但是忽然想到自己是为了捉鹿而来，不由得眼睛朝趴在地下的鹿望了望。
仙公见状已知其意，笑道：“你既然是来捉这鹿了，你便带回去吧。只是恐怕它不听你话啊，须当找根绳索，拴上牵了去。”
何楚见仙公如是说，心中大喜，刚要道谢。却听鬼婆道：“慢着！这鹿是是方才跑到此处，我用石子打中了它的穴道。岂能让你带走啊？正好一会杀了，烤着来吃。”
何楚听她竟然要杀鹿来吃，心中觉得这鬼婆实在残忍。看来这鹿自己也捉不回去了，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当下道：“既然师姑婆婆不肯让我把鹿捉走，那弟子告辞了。”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又觉心中不忍，对鬼婆道：“师姑婆婆，这鹿长的这么大，想是在山中生活已久了。恐怕早生下不少小鹿，你若把它杀了，那些小鹿岂非变成了孤儿？从此孤苦，师姑婆婆你心中何忍啊？弟子求师姑婆婆还是放了它吧！”
鬼婆和仙公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岂知他自伤身世，所以这番话说出来字字发自肺腑，甚是诚恳！仙公停在耳中也不禁暗暗点头。
那鬼婆却道：“小娃娃懂得什么啊，鹿肉烤来吃最是好吃了，再喝一碗新鲜鹿血，那滋味才美呢。”说完伸出舌头，舔舔了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何楚道：“师姑婆婆，师傅经常教我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轻言杀戮。师姑婆婆你要杀鹿来吃，恐怕……恐怕……不太好吧！”何楚毕竟年纪幼小，心里只是觉得杀了梅花鹿不好，但是究竟哪里不好却说不出来。忽然想到师傅经常教导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来，当下便说了出来。
鬼婆闻言大怒道：“小娃娃你敢教训我吗？荀道然说的话都是放屁，大放狗屁，狗屁不通！你不让我杀，我偏要杀，杀了这只不算，我以后把梅山上的鹿都杀光，看你能奈我何？”说罢哈哈大笑！
何楚叹了一口气道：“我打也打不过你，劝也劝不听你。随你的便吧！”
鬼婆见何楚转身要走，当下道：“我不杀这鹿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只要你答应了，我不但不杀它，还把它送给你。如何啊？”
何楚心中一喜，便要答应，忽然想到：“这婆婆脾气甚是古怪，虽说是我师姑，但却好像和师傅不合，我若贸然答应了，不知她会让我做些什么事情，只怕有些不妥。还是先问明白些好。”
当下便道：“不知道师姑婆婆让弟子做什么事呢？”
鬼婆道：“我要你明天开始，每天到这里来陪我，怎么样？”
何楚一听顿感为难，要自己每天来陪这个鬼婆婆实在不情愿，但是心中又实在不愿让她杀鹿，想了想道：“师姑婆婆，我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玩的，我每天要和师傅学习武艺，不能每天都出来玩啊，师傅知道定要责怪于我了。”
鬼婆怒道：“废话少说，来不来由你，明天这个时辰要是不见你来，我便把鹿杀来吃了。我没空和你废话。”说完头也不回的回茅屋去了。
何楚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得向仙公望去。仙公微微一笑道：“你师姑一辈子脾气就是这样，她要干什么谁也阻止不了。师叔我也帮不了你了。”说完竟也转身回茅屋去了。
何楚无奈，只得先回聚云峰再说。当下也不言语，掉头向山顶走去。
回到聚云峰，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他急忙来到风鸣大殿，只见殿内灯火通明，师傅和四位师兄都在殿内。心道：“我这么久才回来，肯定要挨师傅责罚了。”当下硬着头皮走进大殿。对荀道然行礼道：“师傅，弟子回来了。”
荀道然看了看他道：“楚儿，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何楚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仙公鬼婆的事情告诉师傅，只得道：“弟子在山腰捉鹿玩耍，一时忘了时辰，所以回来晚了。请师傅责罚。”
荀道然仔细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为何满身泥土，脸上的伤是怎么弄出来的？”
何楚没想到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了，当下不敢隐瞒，把如何捉鹿，如何遇到仙公鬼婆一一对师傅讲了。只是把鬼婆要他每天去陪她，和鬼婆骂师傅的那些话略掉不提。
荀道然听罢道：“我已料道你是遇到鬼婆了，否则这梅山之上谁能动手打你？仙公没有骗你，他们确实是为师的师弟师妹。”
说罢思索良久，对四剑道：“你等早就识得这二人，但你等可知为何他二人住在梅山，却不和为师往来？”
梅剑云道：“弟子不知详情，只是知道他二人乃是我们师叔师姑，在咱们梅山居住已久。”
荀道然道：“也罢，今日为师便把这其中缘由告诉你等吧。六十余年前，我们三人曾同门学艺，我是大师兄，仙公是二师兄，而鬼婆是小师妹。当年我们拜师之时，鬼婆相貌并非如今日这般，你们可知她因何相貌变得如此难看？”
梅山四剑和何楚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荀道然续道：“为师的恩师，也就是你们的师祖当年是一位武林奇人。他有三项看家本领，冠绝武林。分别是武功，医术，和毒术。为师当年一心习武，此外就对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兴趣最浓。而对恩师的医术和毒术却毫无兴趣，并未钻研。而你们的师叔仙公一心学医，尽得你们师祖真传。而你们的师姑鬼婆就一心钻研毒术，使毒的本领出神入化。
本来我三人相亲相爱如亲兄妹一般，只是后来，我们切磋武艺，小师妹每次都落在下风。而她天生性情刚烈，争强好胜，虽是女子，但好斗之心不让须眉。她见武功不及我，便提出要和我比试用毒的本领。我从未学过毒术哪里是她对手，但又不想认输，当下便出言讥讽于她，“用毒乃下流手段，真正武功高强之人都是不屑用毒的”。她当时很是恼怒，便反唇相讥言道：“你武功虽强，却是不懂毒术，毒术不只下毒那么简单，关键在于解毒。你有朝一日被人下毒，根本不懂如何解救，只能坐以待毙，武功在强又有何用？”
接着长叹一声，又接着道：“我当时便道“就凭你的本事，会有机会给我下毒吗？”她当时见我如此小觑于她，顿时勃然大怒道：“我是没有本事给你下毒，但是以后你的亲人呢？如果他们被人下毒呢？你有本事解救吗？”我当时便道：“区区小毒谅来又有何惧？””
荀道然讲到此处，又是一声长叹接着道：“哪成想鬼婆当时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对我言道：“大师兄，我们今日便试上一试，这颗是我新炼制的“洗精换骨丸”，服了之后，二十四个时辰要是解不了，便会全身筋骨糜烂而死，我现下自己服了，你来解毒。如果你能解得此毒，小妹一生服从大师兄，不敢有半点违背。如若你解不了，小妹死后，你须在我墓前跪拜，承认自己本事不如小妹。”说罢便把药丸吞入口中，我当时和仙公待要阻止，已然不及了。”
听到此处四剑和何楚不由都“啊”了一声，惊讶不已。四剑心道：“这鬼婆竟好胜到如此地步，竟然用这种方法比试。”何楚心里却想：“这鬼婆婆原来这么傻的，居然自己吃毒药。”
荀道然接着道：“我和仙公当时大吃一惊，急忙想办法施救，可惜我毒术一窍不通，而那时你们的师祖早已外出云游经年，不知仙踪何处，否则以你们师祖的本领定当解得此毒。好在你们仙公师叔医术高强，当时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救得鬼婆一命。但命虽保住，但相貌却变成现今这幅模样了。”
梅剑云道：“原来是这样，真想不到师姑的毒药这般厉害，竟然可以改变人的相貌。”
荀道然点了点头又道：“后来，仙公和鬼婆竟然结成夫妻，但鬼婆却从此于我结仇，虽然我已经承认本领不如她，但她却不依不饶。多次找我较量，我自觉愧疚于她，始终忍让未曾和她动过手。她更是不许仙公和我往来，仙公虽然和我交好，也知当年之事错不在我，但却也拿他这个妻子毫无办法，只好居中调处。”
这时何楚道：“啊，原来师姑婆婆和师叔竟然是夫妻，师叔怎么肯娶师姑婆婆呢？她变的那么丑？”
荀道然看了看何楚道：“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你师姑相貌未变之时，你师叔便钟情于她，后来虽发生此事，但你师叔心意未曾改变，后来终于结成夫妇。”顿了一顿接着道：“他夫妇二人闯荡江湖，一个毒术高强，一个医术高强，几十年前，江湖中人均知“仙公鬼婆”之名。后来我来梅山隐居，不问江湖中事，没想到她竟然又追到这里来。她每次找我较量，我均不与她动手，她大怒之下，便也住在了梅山，一住就是二十多年了。”
四剑和何楚这次心中恍然，原来其中竟有这么多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