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9章
1、大东市文化局长遇到了一个大难题，严冬季节是否组织送戏下乡。
文化局长六神无主，便请示市长楚家风，是否将送戏下乡这项工作跟周书记报告一下，请周书记定夺。
楚家风道：周书记报到那天，咱们大东市是用一伙上访的个体工商户迎接的周书记。多好的仪式啊！现在，周书记刚刚报到半个多月，正在熟悉大东的情况，别再给他添麻烦了。你跟他报告，让他批准你们不要搞送戏下乡了？你想，这可能吗？这不是给周书记出难题吗？
文化局长为难地：演职员们都很有情绪，我这个文化局长不能不考虑大家的情绪呀！
楚家风理了理头发道：好好做做大家的工作嘛。利用冬闲季节送戏下乡，这是王明哲同志就任副省长主管文化工作之后主抓的第一项工作，咱们不能强调困难。冬天怎么了？冬天就不能送戏下乡了？咱们必须要认真落实。这样，既是对工作负责，又是对王明哲同志负责。叫我看哪，就是你这位文化局长有情绪。
“好好好，我没情绪了。”文化局长忐忑地：我认真落实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楚家风说：熊广同志作为分管意识形态工作的市委副书记，他啥事看不明白，他都不说什么呢，也是指示你们要认真落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文化局长：楚市长，我不是说认真落实了吗？
楚家风：好好好，你们局里负责把演职员们和车辆组织好，明天上午都到市委市政府门前集合，我和周书记还有熊广同志，一起给演职员们送行。哎，对了，告诉大家都多穿一点儿，别在乡下冻感冒了。
2、第二天一上班，演职员们乘坐的大客车和装载演出用品的大卡车就都集中到了大东市委市政府门前。大卡车上送戏下乡的标语非常醒目。
周德雨、楚家风、熊广等来到了门前。
穿得厚厚实实的演职员们急忙从大客车里走了出来。
楚家风向演职们挥了挥手道：同志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任的大东市委书记周德雨同志。周书记对送戏下乡这项工作也非常重视，今天特意抽出时间来为大家送行。好，下面就欢迎周书记讲话！
热烈的掌声在周德雨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周德雨道：大家的掌声很热烈呀。但是我想，你们并不是出自内心地来欢迎我讲话。
楚家风、熊广和演职员们一听，全都怔住了。
周德雨说：“上午刚上班时，家风市长给我打电话，请我和熊广同志一起为送戏下乡的演职员们送行。方才我和文化局长同志唠了几句，才知道这项工作是副省长王明哲同志主抓的一项重要工作。为农民们送戏下乡，没有错！”周德雨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但是，季节选错了。
楚家风和熊广听了，又是一怔。楚家风欲向周德雨说什么，被周德雨用手式制止了。而熊广，一直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周德雨。
周德雨继续说道：同志们，数九寒天，北风刺骨啊。你们到哪里去演出？去老百姓家的炕头上？让一个村子几百名的农民挤到一户人家的屋子里去看演出？这可能吗？哪个村子里有那么大的屋子啊？那么只好露天演出了。你们只好顶着寒冷的北风，戴着手闷子吹笛子、拉二胡、弹三弦，带着口罩放声高歌了！
演职员们都被周德雨的一番话说笑了。
周德雨继续道：所以我的意见是，取消这次送戏下乡的活动。……家风，熊广同志，你们同意不？
楚家风犹豫地看着周德雨。
熊广则鼓起了掌。
蓦地，演职员们也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周德雨示意大家把掌声停下来，然后对文化局长说：请大家向后转，回单位上班去吧。
文化局长激动地：同志们，上车！回单位！
文化局长带着演职员们上车离去了。
楚家风一边陪同周德雨向市委市政府的院里走着一边说道：德雨呀，我也知道大冬天送戏下乡不妥，可王明哲副省长那里，咱可怎么交待呀？
周德雨：你放心，明哲同志那里我去交待。这笔账不会记到你头上的。
楚家风真诚地：我不怕记账，我是为你考虑呀！
周德雨也是真诚地：谢谢你，我会处理好和明哲同志的关系的。
楚家风：就是呀，半辈子的情谊了，可不能因为工作上的事闹掰了呀！
周德雨：谢谢你！
楚家风：那次常委会上，你讲得非常好。可今天……
周德雨：今天这事儿可不是历史旧账啊。
楚家风：可你这是在否定王明哲呀！
“不！我是在否定这种劳民伤财的形式。”周德雨说：只要我把话说清楚，明哲同志他会理解的。
楚家风忧虑地：但愿如此啊……
3、郭路平见周德雨取消了送戏下乡，便急忙来到熊广的办公室，和熊广交流对周德雨停止送戏下乡的看法。
郭路平非常茫然地道：怎么回事呢？周德雨到大东市的第一个大手笔，竟公然对王明哲主抓的送戏下乡的事顶住不办？想想上次常委会上他那讲的那番话，再看看今天这件事儿，周德雨可把我弄糊涂了，这可是丈二和尚，让我摸不着头脑啊？
熊广烦躁地：别浪费脑细胞了，费那劲琢磨它干啥呀？
郭路平：这事不能不让我琢磨哪，你就什么事都不想？
“不想。太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啊？”熊广突然不着边际地扭转话题道：哎，路平啊，我最近突然发现，这燕窝、鲍鱼、鲨鱼翅、海参，怎么成了中国人的四大美味了呢？你能说出道理出来吗？
郭路平心烦地：我可没这方面的研究。
熊广说：我可是进行了一番深入的研究啊。
郭路平：唉呀，老兄，怎么净扯些没用的呢？
“有用。”熊广说：我最近翻阅了好多文章、资料，想了解一下鲍鱼的美味究竟在哪里。
郭路平焦躁地：行行行，你快说吧，美味究竟在哪里？
熊广：有一篇文章里说得好，鲍鱼无味。
郭路平：一派胡言。
熊广说：不。说得有道理。鲍鱼的味完全是靠“鲍汁”慢慢地“靠”进去的。而鲍汁又大体是用鸡呀、鸭呀、火腿呀、干贝呀等等为原料制成的。鱼翅也是如此，本身无味，是外加的“翅汁”之味啊。
郭路平：好好好，你是专家，行吧？
“你别心烦。”熊广说：我再告诉你，我还在研究如何鉴别十大名茶呢。比如西湖龙井，它的茶叶为扁形，叶儿细嫩，条形整齐，宽度一致，为绿黄色，手感光滑，一芽一叶或两个叶，小巧玲珑，味道清香。而铁观音呢？是叶体沉重如铁，形美如观音，多呈螺旋形，色泽砂绿，光润，绿蒂，具有天然的兰花香……
“行行行，老兄，你是专家，佩服！佩服！”郭路平烦躁地起身走了。
熊广自言自语着：哼！从今往后，谁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点儿什么！
郭路平最想得到的是周德雨和王明哲关系破裂。因此，自周德雨组织了文化下乡之后，郭路平一直在苦心搜集王明哲的反应。可惜的是，周德雨与王明哲之间一直是风平浪静，就像静谧的山林中的一池清水，一点儿涟漪都没有。一无所获的郭路平非常失望，失望令他茫然，令他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