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几个人将江宛玉带到江边,他们动作并不粗暴,甚至能算得上是请。
江边停着一座画舫,精致玲珑,纱幔做帘,影影绰绰间,画舫里仿佛坐着一个卓越人影。
江宛玉心中警铃大作。
纱幔随风飘起,画房里的人显露出眉眼,江宛玉一下子怔住了。
坐在里头的男人眉眼精致,虽只穿着青竹色的素衣,但依然掩不住周身的贵气,桃花般的眉眼,眸却如潭水深沉。
他眼眨也不眨的望向江宛玉,看着她明显愣住的神色,不由弯了嘴角。
“怎么,不认得我了?”
看似打趣的话,却字字颤栗。
江上起轻风,故人亦相逢。
“小侯爷。”江宛玉轻轻开口,“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样啊。”
京城里有名的闲散侯爷,赵青君。
人如其名,如青竹,为君子。
高洁雅士,喜好云游,同时他也是江宛玉少年时期的好友,两人秉性相投,泼墨作诗,喝酒高歌的事没少做,彼此都将对方引为知己,一向有人坚信她们会结为夫妇,直到江宛玉嫁给晏舟渡。
在那时,赵青君忽然远走他乡,甚至七年来只回京两次,一次是江宛玉母亲去世的时候,另一次就是今日,但这次,她的父亲也去世了。
两人相对而坐,闲闲相谈,赵青君询问江宛玉近况。
江宛玉语气轻松,但是难掩眉间疲惫,“我一切都好。”
赵青君知道她过得不好。
否则不会连出个门都有一队侍卫跟着,但是他又知江宛玉性情高傲,他能做的只有陪她圆这个谎言,于是应了一声,给江宛玉沏了杯茶。
赵青君回京有一段日子了,但晏舟渡护江宛玉护的严实,他想的诸多法子也没有办法见她,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一壶热茶下肚,天色渐晚,江宛玉眯眼看向画舫外,湖面上逐渐下坠的落日,一片红倒映在水面,天与湖相融。
傍晚了。
赵青君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良久才道:“宛玉,你有心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万死不辞。”
江宛玉转过眼,带着感叹,“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眼就能看穿我。”
“青君,你还记得吗,七年前,我成婚前几日你跟我说,晏舟渡不是池中之物,情爱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非我良人。”
赵青君敲着杯沿的手一顿,“当然。”
“那天之后我们决裂,你连夜出了京城,没有参加我的大婚,但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你说的是对的。”
江宛玉说着说着苦笑一声,“他不是良人……青君,我爱错人了。”
赵青君捏着手中的瓷杯,克制住想要将江宛玉搂入怀中的想法。
他现在没有那个资格。
“宛玉,你想做什么,我永远在你身后。”他坚定地注视着她。
江宛玉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苦涩咽了回去,“我想和离,我要找出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赵青君看着江宛玉戚戚的神色,犹豫一瞬还是道:“宛玉,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
“我虽离京多年,但时常挂念你的安危,所以我一直关注着京城的动向,尤其是在……你母亲去世后。”
江宛玉从他的语气里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一颗心忽的一紧。
她忽然发现,她母亲去世后,赵青君回京祭奠,母亲的忌日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但是这次,父亲的丧事办完才不过半个月,他就到了。
赵青君看着江宛玉,继续说:“江大人尚在人世时,我在京里的人传回去一个消息,废太子已经联合某位被废的臣工疏通朝中关系,准备谋反篡位,同时,你的夫君,晏首辅在你父亲死前,曾去见过他。那之后不久,你父亲开始生病,但奇怪的是,你父去之后,这个流言便消散了。”
此话一出,江宛玉只觉得手脚发凉。
她心里不敢相信,但是她又想起徐渔渔说过,她父亲是因徐渔渔而死。
顿时,江宛玉疑心那个所谓和前太子合谋的人是徐渔渔的父亲,前任少傅徐风然。
虽然说她的父母已被罢官流放,但是徐大人当初官职不低,有很多学生在朝中为官,晏舟渡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极有可能,是晏舟渡为了保住徐渔渔一家,偷梁换柱,用了不知道什么办法陷害了她的父亲,利用完公主府这颗弃子的最后价值!
江宛玉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与之同床共寝七年的人,心思竟然这般深沉!
赵青君见状,连忙安慰道:“事情的真相还不知道,也许并不是表面上那样,还有更多的可能。
宛玉,你不要轻举妄动,让那些人发现了端倪。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小心行事……不要,步了你父亲的后尘。”
江宛玉呆呆的坐在船舱里,看着日落,天幕变黑。
直到赵青君劝的口干舌燥,准备送她回去的时候才开口。
“青君,帮我一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