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13章
三年没有来同江市了。
眼前的变化还是相当惊人的。
整个市区到处都是脚手架，一副热火朝天建设的模样。
依稀记得，杨靖刚回到同江市的时候，大街上的车子并不算多，可是仅仅过了三年，那来来往往的车辆，简直让杨靖有些花了眼。
“哥，这就是你说的地址，我们到了啊，可是你看，啥都没有啊。”
徐尧从桑塔纳上下来，指着面前一片废墟说道。
徐尧也是留下村的人。
比杨靖小了一岁。
杨靖从小家里穷，跟他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不多，徐尧属于一个另类。
从小徐尧就把杨靖当做偶像，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后面，不管杨靖说什么，徐尧都会照做，杨靖回家之后，徐尧也是第一个上门问候的人。
徐尧成绩不算好。
读完初中就没读书了。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算好，徐尧的父亲觉得他需要一门手艺，于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把他送去学瓦工。
徐尧的脑子还算活络，干了几年学徒之后出来，就开始承接一些小工程了，现在，也算是不折不扣的包工头。
只不过，这个包工头着实有点小，跟那些大老板是不能比的。
杨靖看了看手上的纸条，挠了挠头。
地址没错，可是眼前的确是一片废墟了，放眼望去，一百多米内，一栋建筑物都没有了，这个曹老头，不是说他的孙女就住在这个小区嘛，怎么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了。
而且，从这个废墟的时间看，也不是短时间内拆迁的，瓦砾之间，都已经长出杂草来了，最高的地方，那种茅草已经有一人高了。
在监狱的时候，曹老头最心心念念的，也就是这个孙女了。
杨靖看过她的照片，不过那张照片的年头属实有点长了，上面的女孩还是一个小丫头，曹老头说，他孙女凌菲今年应该比杨靖小了三岁，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没找到凌菲，杨靖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这是他临出狱之前，信誓旦旦答应曹老头的。
虽然他不知道找到凌菲之后要做点什么，但是找到她，是最基本的交代。
既然没找到人，也只能返回后港镇了，两人上了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哪都响的破普桑，刚一上车，徐尧神神秘秘地说道：“哥，既然咱都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弟弟带你去放松一下……”
“放松一下，什么意思？”
杨靖有些不能理解。
徐尧一脚油门，车子跟个拖拉机一般慢慢悠悠窜了出去。
“你别管了，听弟弟的就是了。”
杨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徐尧既然有这个兴致，陪着就是了。
说实话，徐尧的这辆桑塔纳回头率是相当高的，不管走到哪里，总能引来一帮行人的侧目，倒不是因为这辆车有多牛逼，而是因为这辆车实在是太破了。
车头有很大一部分锈蚀了。
车门也是瘪进去的。
更夸张的是，车顶开了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口子，用塑料布挡了起来，杨靖问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徐尧还一本正经地说杨靖没见识，这是豪车上才有的全景天窗，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一台车开在路上，你是行人的话，也肯定是要多看上几眼的。
好像对同江市很熟悉一样。
徐尧开着车，进入了同江市的老城区，接着，方向盘一打，穿过了一个很小的巷子，眼前的街道，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条类似于步行街一样并不算太大的街道。
说他是步行街，也有些勉强，毕竟路的两边，停满了自行车和摩托车，在那个有辆摩托车就能被称为老板的年代，徐尧的普桑再破，在这条街上，也是最靓的那个仔了。
车子开了大概有个十米的样子，就开不进去了。
徐尧带着杨靖下了车。
指着路两旁的店说道：“你挑一家，今天我请客。”
杨靖有些懵逼。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街，但是大概七八十米的街道两旁，琳琅满目都是发廊，洗头的招牌。
“你说的放松，就是带我来理发？”
杨靖指着路边的一家“妩媚发廊”问道。
那一刻，徐尧笑得有些猥琐，眼睛提溜一转，说道：“哥，我跟你说，这些发廊可不是理发的。”
“不是理发为什么叫发廊？难道是洗头的？”
杨靖还是没听懂。
“对对对，是洗头的，是洗头的，不过，不是大头，是小头……”
说这番话的时候，徐尧大笑了起来，搞得杨靖是莫名其妙。
“行吧，既然你也不知道这是啥东西，兄弟就带你去了，我告诉你，咱同江的发廊，可是开到了全国各地啊，这叫什么，这叫连锁产业，不了解同江发廊的，可算不上什么同江人……”
说完，跟着徐尧的脚步。
杨靖开始慢慢穿过这条从未见过的街道。
说来奇怪。
爱做头发的不是女人吗？可是这条街上，行走的都是男人，清一色的男人，而且这些男人，眼神都是东张西望，走到发廊的门口，都朝着里面仔细打量，也会停下来问点什么，有的进去了，又有的走向下一家。
好奇的杨靖，朝着其中的一家看了一眼。
仅仅是看了一眼，里面走出来一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女，那穿着是相当清凉。
“老板，进来玩啊……”
她眯着眼睛，朝着杨靖使劲眨巴着，企图释放出电流来，杨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尧，你跟我说实话，这地方到底是干嘛的，她怎么叫我进去玩？”
徐尧拽了一下杨靖，说道：“这种地方，是给那些农民工们玩的，我带你去的地方，是我们这种年轻人玩的地方。”
“玩？玩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要知道，前面的二十多年，杨靖都是在象牙塔里。
从象牙塔出来之后，又进了监狱，眼前的这些东西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越往里面走，越觉得不正常，因为每一家发廊，洗头房的门口，都坐着女人，而且一个个都是跟之前的妇女一样，恨不得身上的衣服越短越好。
懵逼间。
徐尧拉着他，走进了一家叫做“青春正好发廊”的店门，一股浓烈的且刺鼻的香味，没有防备地钻进了鼻子里，这是一种劣质香水的味道，让杨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发廊不算大。
大概十几平的地方。
摆放了两张理发店专有的椅子。
奇怪的是，椅子前面的工作台是空无一物的，也就是说，一点理发的工具都没有。
吧台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妹，嚼着口香糖看着一本杂志，一看到徐尧进来，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惊掉了杨靖的眼珠子。
那个看起来姿色不错的小妹，一下子扑进了徐尧的怀里，撒娇发嗲一般说道：“你个臭徐老板，你说，你有多久没来看过妹妹了，妹妹都想死你了……”
徐尧的手，很自然得搭在了那个小妹的肩膀上，眼睛看了一眼还在错愕中的徐尧，努了努嘴巴，说道：“我今天是带我兄弟来放松一下的，你给我找个最有档次的给我兄弟，我跟你讲，我兄弟可不是普通人，一般的还真看不上。”
那个小妹，眼睛在杨靖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那眼神，看得杨靖全身发毛。
此地不宜久留。
杨靖刚打算说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徐尧拽着胳膊，打开了发廊旁边的一扇门，一条散发着粉红色灯光的走廊，出现在了面前。
这……这居然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