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楹:“能唤公主一声‘长姐’是臣女的福气。”
傅初霁深深佩服苏扶楹的从容得体如云流水,如果是她的话感觉只能回长公主一个尬笑。
“启禀皇后娘娘,三皇子到了。”一个女侍上前禀报道。
皇后依旧噙着笑意,听闻三皇子到了眼神更加温和了许多:“快让他进来吧。”
李绾没吭声,搅动了一下莲藕粥。
“儿臣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了。”李谦还穿着朝服,看样子是下朝后直接来的鸾凤殿,身边的小厮还提着饭盒。
傅初霁同苏扶楹一道与他行礼,还未曾亲眼见过大梁美男榜第一的李谦的正脸,心中有万般好奇。
上次只是堪堪看了他的背影,从那一众小姐丫鬟们的反应便能看出这人怕不是能把人帅晕过去,于是打算偷偷瞥他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朝服未退便来了?不合规矩。你父皇若见了必然又要训斥你了。”皇后言语上虽然责怪,但语气温柔,让人听得很舒服。
“启禀皇后娘娘,殿下听闻您嗓子不好,天不亮便亲自为您熬了梨汤,一下朝便直奔鸾凤殿了。”李谦身边的太监禀报道。
“刑部本就繁忙,三弟真是用心了。”李绾笑着道。
“方才没瞧见皇姐,皇姐今日竟入宫了。皇姐久不入宫,太子殿下又忙于政务,四弟远在藩地,我自当尽心侍奉母后。”李谦回道。
傅初霁微微皱眉,觉着三皇子这声音颇为熟悉,于是趁着双方交谈之际抬眸往李谦那瞥了一眼,不禁瞳孔一缩。
这人分明就是和她一起在翻云楼吃饭的南殊!!!
难怪他和太子走的那么近!难怪皇家的事他一清二楚……完蛋了完蛋了,傅初霁只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虽然当时没有多透露什么信息,但显然眼前这三皇子根本不是善茬!交谈之际就有被神不知鬼不觉套话的风险,都想到她的身份问题,根本不是寻常一般的古人!
拜托,古人有这么聪明的吗??
忽而李谦似乎注意到自己身上有束目光,顺着目光而去便与傅初霁对视一笑,傅初霁死死低着头。
“不知苏姑娘今日过来,这副样子倒是有些失礼了。”李谦拱手作揖道。
傅初霁:呸!假惺惺!
苏扶楹回礼道:“三皇子见怪了,殿下的孝心臣女倍感钦佩。”
“好了好了,日后都是自家人,何必在乎这些虚礼?谦儿日后莫要再起早做这些了,安心为朝廷做事,帮你父皇和太子分忧便是孝顺本宫了。晨曦,去把给谦儿准备的方糕拿来。”皇后笑着道。
晨曦姑姑命人从里间拿来一碟玉黄色的糕点,端到李谦面前。
李谦垂眸看着方糕,笑道:“都说母慈子孝,母后既亲手为儿臣做爱吃的糕点,怎么能不叫儿臣也为母后起早做羹汤呢?”
“母既慈,子也应当真的孝才行,‘德才兼备’称赞三弟真是不愧其词。”李绾将手中的金箔碗重重落下,不轻不重地说道。
“母既真慈,子自当真孝,皇姐过誉了。”李谦回道。
傅初霁死死低着头听着两位神仙打架,明里暗里她也听得出来长公主好似不太喜欢三皇子,言语之间颇有深刻的内涵在其中。
回府的路上,在马车上傅初霁便问道:“皇后娘娘有三个儿子?这三皇子看起来好似比太子还要孝顺。”
苏扶楹看了一眼傅初霁:“皇后膝下有三子一女,但仅有太子与长公主是皇后所生。三皇子和四皇子生母早亡,自幼养在皇后膝下。三皇子素有‘春风化雨’般的赞词,为人更是礼贤下士、贤明恭谨。”
傅初霁:呵呵,没觉得他哪里“春风化雨”了,感觉化的都是刀子,还是暗刀!
不过像三皇子这种美强惨人设应当是经典中的男主人设了。莫非日后三皇子会干掉太子,然后对她家小姐说一句“抱歉,楹儿,我来晚了。”
一通狗血剧情在傅初霁脑子里上演,不禁笑出了猪叫声。
苏扶楹奇怪地看向傅初霁:“傻乐什么?三皇子确实德才兼备,但你可不要存别的意思。虽然太子不是很出色,但有三皇子辅佐他日后想来会逐渐改善。”
辅佐废材那才是真真正正要吐血了。
傅初霁默默心疼李谦三秒,就三秒!!
“我?我能存什么心思啊……”傅初霁不可思议道。
我一个丫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觊觎皇子?况且人家那可是大梁美男榜一!别说存什么心思了,感觉往他身边一靠,大梁的万千少女都要手撕了她!
这种美强惨的角色还是留给真真正正的女主来拯救吧!
虽然李谦骗了她,隐瞒了身份。但傅初霁也没告诉他自己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名字——“晴儿”是原主记事起便有的名字,但好在她的小名叫月晴,跟这名字倒是有一半对上了。
不过之前李谦只知道她是苏府丫鬟,却不知道她是苏扶楹的贴身丫鬟,也不知他今日之后会不会后悔自己那日与她说了那么多太子的事。
想来他们也算是扯平了。
但是李谦这个人,总让傅初霁觉得很神秘,总是让人看不透,好像随时都戴着一副画皮面具,而那面具之下又是什么样子?
“有什么好办法能阻止这场完蛋的婚姻吗??”
傅初霁设法偷偷传信给应知雪,她们二人这才能见上一面。
应知雪托腮道:“能有什么办法?这君主专制社会,太子的婚事更是国事,眼下已然传遍京都了,成亲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能不能老天睁睁眼睛,让太子出个什么事儿啊!”
应知雪叹了口气,给傅初霁倒了杯水递过去道:“我看太子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虽然草包了点,好色了点,蠢了点,但对亲人朋友也都还是上心的。待我家小姐这个表妹都很好,想来以后也不会亏待媳妇儿的。”
“浅了。你家小姐的爹是户部尚书,她几个哥哥个个有能力,就更不用提外祖长远侯家了,怎么会不疼这个他们都极其疼爱幺女?”
应知雪“啪”一下将杯盏放在桌上:“错了,太子不会想到这些。”
“……”
李恭:不是,我请问呢???
她们眼下正在京都最有名的茶楼“覆雨楼”二楼雅间内相互感慨,便听到窗外下传来纷纷嘈杂声。
傅初霁和应知雪登时趴在窗外一探究竟。
覆雨楼地理位置甚好,从此处望去可看到巍峨的宫城大门。
“我去我去!有人在宫城门口敲登闻鼓!”傅初霁惊叹道。
傅初霁听苏扶楹讲过,登闻鼓是先帝在世时为达到上听天意下知民意,便在宫门前设了一处大鼓,名为“登闻”。
百姓若有冤屈或者揭发贪官污吏皆可击鼓面圣,以此传至圣前,洗冤昭雪。
傅初霁看清那是一位身穿白色丧服的女子,离远看女子身材窈窕但偏于瘦削,面容清丽脱俗,生的好相貌。
只见她在烈阳下敲着鼓,显然已经使出浑身力气,那双手离远看都能察觉因血流不畅而变得通红,却仍在击打着那硕大的鼓钟。
乌泱泱的百姓围着城墙,阵阵擂鼓声击打着人心。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叙述冤情。
良久,只见宫城的门打开,一名太监谨慎地将女子手中拿的血书进了宫内。随后宫城的铁门砰的一声重重合上。
白衣女子就跪在宫门前不起身。
离远看根本看不着什么,但是一下茶楼便听着路上人人都在议论纷纷。
傅初霁面色凝重地回了府,进了院内便看见苏扶楹正悠闲地抚琴。
都什么时候了还弹这破琴!
傅初霁先给自己倒了杯水让内心平静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苏扶楹停下来问道:
“怎得今日这么毛毛躁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
“……今日有一女子身穿孝衣在敲登闻鼓!”
苏扶楹不咸不淡地道:“原来是登闻鼓的声音,倒是头次听见。”
“你可知她诉的是什么冤情?”
傅初霁没等苏扶楹问,又继续道:“那女子是河东秦氏家的二媳妇,丈夫刚刚新丧,还在孝期便被歹人强暴了……”
“这贼人真是可恶,竟然敢强暴孀妻!但是出了这种事理应上报京兆府,由府尹亲自断案捉拿凶手,怎么越级敲登闻鼓去了?”苏扶楹这才有一丝情绪。
“ 当然是因为那恶人京兆府管不了,府尹不敢抓。”
“就算是王公贵族犯法也理应与庶民同罪,敲了登闻鼓也好,传达圣听必然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如果凶手是太子呢?”傅初霁道。
“什么?晴儿,我知你不喜太子,太子虽然愚钝了些,但他自幼由皇后细心教导,又有长公主和三皇子规劝看管,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等恶劣行径的。”
“我能编排他?别说我了,这谁敢编排当朝太子呀!是那女子在宫门前掷地有声地说的,如今全城百姓都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