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亦往床里挪了挪,给她让出半个多床位。
半落下的床帐遮住了男人的面容。
温宁禾迟疑了一下,上了床。
夜色宁静,帐幔紧闭。
屋子里一片漆黑。
温宁禾翻了个身,感觉身旁的人顿时怔了一下。
“我碰到你?”
温宁禾以为自己是碰到了他的伤口,正要起身查看。
就听到一道闷声,温书亦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的沉闷。
“没有。”
跟着翻了个身背过身去。
屋内随着黑暗降落,逐渐沉静。
房檐砸落到窗户的雨水声,啪啪作响。
温宁禾感觉到身边亲近的呼吸,不自觉的抓紧了被子。
有了刚才的事情,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全身紧绷着像是只随时扎刺的刺猬。
“你不喘气吗?”身边的温书亦突然开口。
温宁禾转头看过去,视线触到一双晶亮的黑眸。
黑暗中,一双温热的手掌落到她的脸上。
粗糙的摩擦,让温宁禾睁大眼睛,呼吸紧蹙:“书亦……”
“别这么叫我,我还有伤,我怕我忍不住。”
温宁禾:“……”
院子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变的清晰。
砰砰砰!
温书亦敏锐的坐起身,牵动了后背的伤口。
男人眸色深深,面容肃穆,下意识进入备战状态。
“我去看看。”
温宁禾把被子裹在温书亦身上,拿起外套,匆匆下了床……
雨夜门外。
温书止见到温宁禾急忙开口。
“陈家媳妇儿难产了。”
简单的话,温宁禾便不敢耽搁:“我换衣服,等我。”
跟云静雪打了声招呼,温宁禾急匆匆和温书止出了门。
桃花镇只有了一个卫生所。
温书止是所里唯一的大夫。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一般镇上都有接生婆。
但今天下了大雨,接生婆都在临村。
现在温书止来找她,就说明这次他自己应付不过来。
温宁禾是镇上唯一懂卫生知识的女人,妇女一些小病都会偷偷找她。
两个人一去就是一夜,天色蒙蒙透亮时温宁禾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外面的细雨还在下。
一夜没睡。
温宁禾看到床上的温书亦,还没开口就先倒了下去。
温宁禾睡了一个上午。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温书亦正拿着沈淑瑶给她的那本《民主与自由》翻看。
身边突然睡个男人她先是恍惚了下。
“什么时候了?”
“刚过了午饭。”
温书亦放下手里的书,端了床边的一碗温着的粥递过来。
温宁禾只觉得渴,还好粥熬的比较稀,她几口就喝完了,身体满血复活。
“听说你昨晚给陈嫂接生,救了两条命。”温书亦抿唇道。
“我又不会医术,都是按照阿止说的做。”
温宁禾下了床,将被子叠了起来。
温书亦蹙眉:“人是你救的。”
听到他语气突然变硬,温宁禾抬起头,顺着视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篮子。
里面有十几个白净新鲜的鸡蛋。
温宁禾顿时反应过来:“陈婶来了?”
温书亦又翻开了他手里的那本书。
表情平淡:“说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鸡蛋可没给温书止。
温宁禾看了一眼,将篮子直接拎去了陈家。
温家和陈家不同,她们有温书亦每个月的津贴,再加上温宁禾教书的钱,生活已经算是十分富足。
陈婶见温宁禾不肯收鸡蛋,眼眶红了。
温宁禾只好道:“如果您非要感谢,那就给我做双布鞋吧。”
陈婶做鞋的手艺非常好,幼时还跟着村里的妇女组织,给打鬼子的战士做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