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深气得够呛。
随后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让自己缓了缓。
“秦桑,你难道对儿子就没有一丁点感情吗?他可是你亲生的!”
一个把她滚烫的心亲手浇冷,再狠狠补上一刀的人。
竟然坐在她面前,跟她理直气壮地谈“感情”二字。
纵然谈的是母子间的感情。
秦桑还是觉得无比讽刺。
她表情很冷地回:“有没有感情,都不影响我要离婚的决定。”
“在离婚这件事上,傅总不必跟我多费口舌。因为无论您说什么,我都必须要离婚。”
“死也要离婚。”
秦桑直视着傅霆深的眸子,语气放轻了些,可眸子却像淬了冰一样。
冰冷沉静得有些吓人。
她竟然死也要离婚!
也就是说,跟他的这段婚姻,竟然让她感到生不如死吗?
可这五年,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工作也干得好好的。
永远是一脸平静。
永远是那么得体。
时刻都能上台面,且能上商业上的各种大台面。
他从来没见过她情绪失控,或是举止失控。
有时候,她的气场甚至比他这个总裁,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强大。
这样如钢铁一般内核稳定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有生不如死的感受?
傅霆深与秦桑的目光对视着。
下巴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他被秦桑这句惊人的话,还有她那惊人的目光给强烈震撼到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局面。
从来没想过,这个当初主动让他睡,愿意给他生孩子,愿意跟他隐婚,对他无条件服从。
每次看到他和白玉烟在一起,也从来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更没有因此跟他大吵大闹过的女人。
有一天会亲口跟他说,死也要离婚。
他感到脑子有些混乱。
想好好捋一捋他跟她这五年多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秦桑没给时间他来捋。
她接着说:“我签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傅总若是觉得里面的内容不妥,那就请您让律师尽快重新拟一份出来。”
“不管您的离婚条件是什么,我都能答应,我只求能与您在一个月后正式解除夫妻关系。”
傅霆深感到胸口堵堵的。
想发火,想怒吼,但身体好像有些使不上劲。
“先生,您点的套餐。”
这时,服务生恰好端着餐过来,缓解了一下傅霆深的窘境。
秦桑点的餐一会儿也端了过来。
二人暂时都没再说话,各自安静地用餐。
不过,傅霆深一边慢慢切着牛排,余光偶尔瞟一眼对面的秦桑。
她的目光一点都没给他,低着头一心用餐。
这个女人,真的那么坚决要离婚吗?
她当初愿意跟他结婚,除了可能图傅氏总裁夫人的身份。
不过如今看来,可能是他误会了。
她好像真的并不想图这个吧。
然后,难道不是跟他一样,都是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吗?
如今儿子才四岁多,还没长大。
他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都不愿意离婚。
她倒好,才几年就撂挑子,什么都不管不要了。
这不是违背了当初跟他结婚的初衷吗?
餐还未用完。
傅霆深开口打破了沉寂,“秦桑,你当初为什么愿意跟我结婚?”
秦桑拿着刀叉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又继续优雅地用餐。
目光始终放在她餐盘的食物上,淡然地回:“跟傅总您的原因一样,傅总五年前不就清楚。”
这个死女人!
还真是永远从她嘴里听不到一句好听的话。
傅霆深用力瞪了她一眼。
不过,秦桑低着头用餐,根本看不到。
“既然跟我的原因一样,那你就不应该这么早就提离婚!”
“那傅总觉得,我什么时候提才不算早?才算时间合适呢?不如傅总给个明示。”
秦桑把头抬了起来,微微笑着。
言语好似透着一丝讽刺。
是啊,什么时候离婚才不算早,才算时间合适?
这个问题,傅霆深其实从没明确地考虑过。
确定过。
他一直在心里打算的是,自己觉得未来哪一年各方面时机都成熟了。
再来和秦桑办离婚的事。
然后娶白玉烟。
但具体等到哪一年,等到儿子长到多少岁才算时机成熟,他心里并没定个数。
所以他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现在各方面时机都不是成熟的,都不具备离婚的条件。
现在离婚对他来说,是损失,是失败。
是接踵而至的各方面的压力。
他也意识到,秦桑在工作与生活上跟他无条件配合了五年。
他也已经习惯了她的配合。
一旦她从他的工作与生活中都彻底抽离。
对他来说,其实就跟断了一只有力的臂膀无异。
他要做个断臂的人吗?
他不想。
也……不舍。
所以,傅霆深还是权宜之计地给了秦桑一个明示。
“在儿子读中学以前,我认为都算早。”
“那就是说,八年后我再提离婚,傅总才觉得合适?”
秦桑一脸微笑地反问。
不待傅霆深回答。
她接着道:“只是,若再等八年,白小姐可三十多岁了。傅总认为,这对她公平吗?”
“还有,我八年的青春,为什么要拿来喂狗?”
“什么拿来喂狗,这是为了衡衡的成长!你是他亲生妈妈,难道不应该陪伴他长大吗?”
“至于烟儿那边……”
傅霆深眸子暗了暗,感到这事如今也让他有些头疼。
“那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需要操心。她也不会干涉到你的,你大可安心!”
这个世界上自私的人可真多。
尤其是自私的男人。
秦桑算是见识到了!
“傅总,您若是坚持这个想法,那我只能走起诉离婚这条路了。”
“若我在起诉离婚的过程中,不小心对外公开了你我是法定夫妻的关系,到时还望傅总莫见怪。”
“秦桑,你这是在威胁我?我跟你谈这么多,都是为了你的儿子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傅霆深有些抓狂。
他都妥协一步了,秦桑竟然还那么强硬,仍然要离婚不可。
这个油盐不进的死女人!
他当年怎么会跟她造个孩子出来?
“什么酒我都能吃,傅总若想让我吃罚酒,我到时吃了便是。”
“明天,我希望傅总能把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给我,然后一起去民政局,谢谢。”
“我吃饱先回公司了,您慢吃。”
秦桑说完,对傅霆深温文有礼地微笑致意了一下。
然后拿起带来的文件从容起身,优雅地转身离开了餐厅。
秦桑!
你这个臭女人!
若不是顾及体面,不想引人注目,傅霆深真恨不得马上吃了秦桑!
把她的尖牙俐嘴与臭脾气都给吃没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