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秦秘书。”
白玉烟微微低着脑袋,声音也低低的。
她并不是第一次在澜山别墅与秦桑碰到面。
但这么晚,她穿成这样和傅霆深一起在这里碰到她,却是第一次。
她眸光闪烁,紧张地握紧了傅霆深的手。
有些怯于与秦桑的目光对视。
感受到白玉烟的紧张,也感到有些莫名恼怒秦桑竟然如此从容平静。
而且,她虽一个人站在下面的阶梯。
抬头仰望着他们。
他和白玉烟一起站在上面的阶梯。
低头俯视着她。
但傅霆深竟觉得,此刻她的气场竟然好像比他们两人还要大。
这让他心里更感到有些恼怒。
也涌起一阵烦躁。
他沉着脸,余光浅浅瞥了秦桑一眼。
随即也握紧白玉烟的手,温声道:“好了,烟儿,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嗯,好。”白玉烟也只想快点走。
“白小姐慢走,欢迎常来。”
“谢谢秦秘书。”
欢迎常来?
听到秦桑对白玉烟说的这话,傅霆深眸子顿时暗了几分。
这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盼着与他早点离婚,真心欢迎白玉烟常来?
还是说反话讽刺他?
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她能时刻表现得如此端庄得体与假惺惺。
像个没喜怒哀乐,没思想,没感情的冷血动物一样。
都让他感到有些恼火。
让他们二人先从她身边走下去,秦桑才抬脚继续上楼。
才上几步,她感到心情与双腿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不由一脸黯然而无力地止步。
靠在冰冷的墙上歇一歇。
今天决意离婚时,她以为无论傅霆深和白玉烟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再难过的。
可是此刻,她还是感到心里异常难受。
她知道这五年来,傅霆深肯定早就和白玉烟不知滚过多少次床单了。
也知道他迟早会娶她。
但他们毕竟还没正式离婚。
他跟她在其他地方无论怎么卿卿我我,她都能说服自己接受。
可是这里。
是他们领结婚证后,傅霆深亲自拎着她的行李箱,带她来住的地方。
是她怀胎十月及养育他们儿子整整五年的地方。
纵然她没资格称这里为自己真正的“家”。
可她终究做了这个房子五年唯一的女主人。
他这个男主人连三天都不能等吗?
三天后答复她,还是他今天自己提出来的。
可他竟然那么迫不及待,还没答复她。
她这个现任女主人还没搬出去,他就带下任女主人回来做这样的事。
一丝一毫体面都不给她。
呵,男人!
真不是个东西!
秦桑本想最后尊重下傅霆深,也与儿子再多相处下。
大家尽量分得体体面面,和气一些。
毕竟,两人有个孩子这个纽带在,不看僧面看佛面,离婚也没必要闹太僵。
等三天后,傅霆深答复了,她再名正言顺地搬走。
但现在,她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没意思!
一点都没意思!
傅霆深压根儿不需要她的这份尊重与体面。
与儿子多相处三天,也对她们此生母子情的深浅毫无影响。
秦桑用力眨了眨潮湿的眸子,整理了下心情。
上楼去了傅书衡的房间。
孩子已经睡着了。
她打开小夜灯,轻轻坐在他的床边,低头轻吻了下他柔嫩的脸颊。
然后默默打量着他的小脸。
这张小脸,是傅霆深的翻版。
出生那天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样子时,心里不知多暗暗欢喜。
可此刻,她只觉得心酸。
不相爱的夫妻,纵然生了个跟丈夫一样帅气的宝贝儿子。
也终究是分离的宿命。
但时间,事业,爱好,一切能治愈人心的天地万物。
都迟早能让大人熬过分离的苦。
获得内心平和与新生。
可孩子呢?
父母过早分离及将来在后妈的养育下,会不会让他性格阴暗?
会不会让他整个童年都不幸福?
童年不幸福,他会不会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
甚至,一辈子都不能治愈?
此时此刻,默默看着即将要与她分离的。
还如此年幼,什么都不知情的,懵懵懂懂的儿子。
秦桑心里的难过,不舍,担忧。
万般难受的滋味皆像潮水一样向她汹涌地袭来。
她流着泪。
俯身轻轻抱着孩子。
默默抱了好一会儿。
才红着眼又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然后留恋地又打量了下孩子的脸,轻轻关上小夜灯,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秦桑开始麻利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平常不爱购物,也没什么时间逛街。
对奢侈品和包包都没购买和收藏的兴趣。
衣服也大多是职业装,不多,够一周不重样就行了。
所以收拾两个行李箱,便装得差不多。
行李收拾好后,她从抽屉里翻了一张黑卡出来。
这是她五年前,挺着还不大明显的孕肚,搬进这里的第一天,傅霆深给她的。
冷冷地说,不限额。
让她需要买什么就自己买。
大概因为给了这张卡,不过更应该是觉得她不配。
五年来,他从没买过任何东西给她。
但她一次也没刷过这张卡。
平常买什么,都是花自己的私人存款。
把黑卡放在床头柜上,她写了一张便签压在卡下面。
【从未刷过,原封不动退还给傅总!】
又再打量了这间住了五年的房间一眼后。
秦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然后推着两个行李箱走了出去,将房门轻轻掩上。
行李箱有些重,她不想跑两趟。
只得一手拎一个艰难地下楼。
许是听到动静,本来已经睡下了,住在楼下佣人房的刘妈又起了身。
走到厅里看到秦桑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大门方向走。
她顿时一脸吃惊。
“太太,这么晚你拿那么多行李去哪儿啊?”
“哦,刘妈,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我走了,以后衡衡,就麻烦您多照顾了,谢谢。”
秦桑朝刘妈轻轻鞠了下躬。
“太太,什么你走了啊?你以后不住这里了吗?”
“是,刘妈,我要和先生离婚,以后就不住这里了,多谢您这几年来对我和衡衡的照顾。”
“太太,你和先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刘妈是真的不舍得你走……”
刘妈难过地抹着泪。
傅书衡是她带大的,她跟孩子感情深。
也对秦桑这个女主人一直很尊敬,也打心眼儿里一直挺心疼她。
觉得她为傅霆深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还是他的秘书,为人能干。
可谓是对傅霆深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人也长得漂亮大方,既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
对下人也尊重。
嫁入豪门,也从不奢侈败家。
这么好的一个老婆,而且还这么年轻,傅霆深却一直冷待她。
常年与她分房睡。
连在下人面前称呼她一声太太,几乎都没有过。
还偶尔把外面那个娇滴滴,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女人带回来。
也得亏秦桑这个女主人脾气好,有肚量。
才没跟他们闹。
要是换做别人家的太太,恐怕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
只是,如今看着秦桑真的要跟傅霆深离婚了。
刘妈还是为他们夫妻感到惋惜。
也为傅书衡那么小就要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