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苏老师,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吃的……烦死了,这点小事还非要我跑一趟,回去补觉去了!”
怕被苏瓷看见他阴暗扭曲的样子,祁渡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苏瓷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少年已经凭借身高腿长和一身牛劲跑远了,落寞的背影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围在一起的追求者们面面相觑,虽然被拒绝了,他们也一点都不想离开,毕竟没亲眼看到所谓的“男朋友”。
退一万步说,连早餐都不给学姐送的男朋友,能算什么好男人,他俩迟早得分,到时候还有机会。
苏瓷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大家都散了吧,我男朋友有点害羞,你们这么多人,刚才吓到他了,我还得去哄一下。”
追求者们顿时破防了。
仙女学姐的男朋友,就刚才那闹别扭的小屁孩?成年了吗就学会谈恋爱?还有,他是妈宝男对吧?
尽管再羡慕嫉妒恨,追求者们也没有影响苏瓷上课,各自假装散开,实则偷偷跟着苏瓷去了阶梯教室。
以至于戴着老花镜的教授看了眼上座率,滔滔不绝连讲一上午,课后还跟教务部投诉教室太小学生坐不下。
……
安可凡新接的家教,位置离京大有些远。
中午刷校园卡吃了一顿食堂餐后,她找室友借了三十块钱打车。
室友很爽快地转了账,但还是很奇怪,可凡一向是最会省钱的,明明附近就有地铁站呀!
不过她们偶尔也有奢侈放纵的时候,可以理解,而且可凡做兼职又勤快,不会还不上她的钱。
这次带家教的学生住在老城区,楼房不仅老旧还没有电梯,楼道狭窄到不能容纳两人通行。
安可凡爬上七楼,已经汗流浃背,刚好碰见准备出门的学生家长——
是个脸色憔悴的中年女人,面相很凶,不好招惹,背着一眼假的仿品香奶奶挎包。
安可凡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住在这种地方,没钱还要买假货硬装,也不嫌丢人。
她对150块的时薪还是不太满意,但昨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只有暂时先答应下来。
女人看到安可凡,露出虚伪又谄媚的笑容。
“小安老师来了?快屋里坐,我这赶着出门,招待不周,你就当自己家,自便……”
“我家孩子偏科严重,你一会儿给他好好看看,要是能跟你一样考上京大就好了……”
安可凡笑了笑:“阿姨您放心出门去吧,我会盯着小涛做作业的,他进步空间还很大。”
心想京大是什么废物回收所吗?模考三四百分的学渣,有个本科读不错了,还好高骛远。
女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是单亲妈妈,就指望孩子出人头地,才咬牙请了时薪150的家教。
这话她就当安可凡答应了,一定把她家小涛送进京大。
临走前,女人提醒了句:“小安老师,我给小涛买了点水果放在冰箱里,你们一会儿记得洗了吃。”
安可凡回一句“知道了”,就进屋关上房门。
上一世,每次去祁家做家教,不是进口水果就是精致下午茶,安可凡早已把家长的好意当成理所应当。
门一关上,闷热的屋子里满是烟味、酒味、汗臭味,鞋柜处扔着两双男人的臭袜子。
走了两步,还踩到一件皱巴巴的男士背心。
安可凡捏着鼻子,顿时恶心得不行,不是单亲家庭吗?怎么还跟野男人在屋里鬼混。
这种生活环境,孩子自然是没有单独的书房,只能缩在他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儿童房里。
推门进去,就是情绪激动的咒骂。
“狗打野会不会玩,这辈子烂在野区算了!甄姬拔菜,智障人机小学生进厂打螺丝行不行?”
乱糟糟的房间没开空调,书本扔得到处都是,男生盘腿坐在床上,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打游戏。
这屋子又脏又臭,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安可凡感到一阵窒息。
祁渡的房间虽然也乱,却乱得很有美感,那些漫画手办她或许不认识,但审美是出不了错的。
……
另一边,祁渡顶着40℃的高温,漫无目的游荡,最后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一种说不出的酸涩难受,像岩浆一样在他心底翻腾,汹涌地冲击到咽喉,干哑到说不出话。
苏老师怎么会有男朋友了呢?
她下午还来给他上课吗?如果她男朋友叫她出去约会,或许就不来了吧……
也或者她来了,却是为了兼职赚钱,然后存起来和男朋友约会、旅游、住酒店……
无数可怕的猜测在脑子里掐架,祁渡头痛欲裂,清瘦如竹的背影似被无形的力量压弯。
管家钟叔正指挥佣人收拾祁渡的房间和收藏室。
也不知道少爷哪根筋搭错了,昨晚送了苏老师回来,就兴冲冲地要搬空收藏室。
那些玩意少爷宝贝得很,平日碰都不让碰,钟叔一时不知道如何安置。
“扔了就行,越快越好,钟叔帮我联系最好的设计师,我要翻修……算了我自己去联系,你赶紧搬。”
钟叔当然不能扔了,万一少爷哪天想起来要用,他上哪给他找去?
所以就小心翼翼地搬到了今天。
这会儿看见少爷无精打采地回来,钟叔连忙迎上去询问:“少爷这是怎么了?没见着小苏老师?”
不是说查了课表,要跟小苏老师去体验大学生活,怎么大中午的一个人回来了?
看起来脸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了,表情阴鸷,笼罩着森然的杀机。
不过少爷这副样子,绝对杀不了人,倒像是被人捅了心窝子。
大太阳底下晒了四个小时,再健康硬朗的身体都扛不住。
祁渡中暑病倒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摸了摸他的额头,接着他被人扶起来,靠在了单薄骨感的肩头。
“听话,张嘴,喝药。”
祁渡撩了撩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
“……苏。”
看不清,但他记得她的味道,好香好香,一点也不腻人,像是某种清甜多汁的水果。
在苏瓷的视角里,少年耳尖绯红,迷蒙的眼眸亮了亮,张嘴露出两颗白净的小虎牙。
然后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还伸出滚烫的舌尖舔了舔。
苏瓷刚好穿的露肩装,祁渡对自己吃的什么一无所觉,堪比捡到肉骨头的狗,舔舐吮吸,啧啧作响。
端着解暑药和糖水的钟叔:“……”
好不要脸的少爷, 这也太丢人了。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了不给苏瓷小姐留下坏印象,这一刻,他可以不做少爷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