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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明镜司驻地。

一座巍峨的建筑矗立眼前,厚实的青灰色砖石层层垒砌。

高大的围墙犹如一条蛰伏的巨兽,将内部严密包裹。

墙顶的垛口森然林立,仿佛是巨兽露出的尖锐獠牙。

正门处,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铜制的门环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

大门上方,高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明镜司”几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门口两侧,各站着一名绣衣使者。

“这明镜司也没有,传闻中描述的那般阴森恐怖啊!”

陈宴负手而立,环视而过,叹道。

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两名值守的绣衣使者身上,又继续道:“倒是人员极为干练!”

若是换作这个时代的世家子弟,别说是如此堂而皇之的点评了,就是站在明镜司前,大概率都会双腿发软了。

但这种类似的地方,陈宴曾经来过太多次了….

倒是这些绣衣使者,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的,绝非泛泛之辈。

“嗯。”

跟在身旁护卫的朱异,惜字如金地应了一声。

正聚精会神感受着,明镜司内的气息。

有点高手,但基本上都能打得过,能保少爷全身而退。

“来者止步!”

“明镜司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立于大门左侧的绣衣使者,注意到了两人,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来,冷冷地厉声喝止。

“这是我的腰牌。”

陈宴将怀中的令牌取出,用力一掷,径直丢了过去。

在从天牢出来之时,尉迟渂差使的人不仅送来金印,同时送来的也还有这块腰牌。

“嗯?”

立于右侧的李璮,伸手接过,随性地瞥过上面的两个鎏金字体,“朱雀?”

顿了顿,又慵懒地问道:“你就是朱雀卫新任掌镜使?”

“正是。”

陈宴颔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下一刻,李璮瞬间变脸,满脸堆笑,“陈大人头一次来明镜司,想必不熟悉地形,我引你前往朱雀堂,可好?”

俨然一副热情的谄媚模样。

此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陈宴打量着李璮,淡然一笑,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陈宴得出这种判断,除了因为李璮的气质,异于另一值守的的绣衣使者之外。

更是因为,明镜司乃是规矩森严之地,他却可以随意擅离职守。

旁边那人甚至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更说明其不简单….

一路上,李璮如数家珍地向陈宴,介绍着明镜司的情况,像极了一个话痨,直到走到朱雀堂外,朝其中大喊:

“老宋,老张,还不快来拜见,你们朱雀卫的新任掌镜使!”

“是个极其俊朗和善的年轻人啊!”

拜见二字,咬得极重。

是满满的调侃。

片刻后,堂内走出了两个人,“喊什么喊?”

“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嗓门了….”

不耐烦的语气中,是极其的不待见。

那两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停在陈宴身前,相视一眼后,恭敬地行礼:“属下朱雀副使宋非(张文谦),见过掌镜使大人!”

这态度与对李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位无需多礼。”

陈宴托起了两人,又指向身旁满脸欠欠的李璮,问道:“不知这位是….?”

很显然,陈宴对此人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张文谦瞥了眼李璮,是说不出的嫌弃,介绍道:“原玄武掌镜使李璮,现在是明镜司一看门小卒….”

“哦?”

陈宴笑了笑,玩味道:“身份跨度这么大?”

与他平级的掌镜使,成了看门小兵,这其中怕是有故事呀?

宋非耸耸肩,开口道:“因为偷看孙家夫人洗澡,还去偷未出阁的小姐,被督主革职,一撸到底了….”

“诶诶诶!”

李璮老脸一红,顿时就不乐意了,控诉道:“老子好心给你们送人来,怎么还揭人短?”

简直就是不当人子啊!

话音落下。

在宋非张文谦怪异的眼神,与陈宴欣赏的眼神目送下,李璮骂骂咧咧地快步离去。

陈宴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收敛笑意,开口道:“劳烦两位大人,一刻钟内集结朱雀卫所属….”

说罢,凌厉的目光,落在两位副使的脸上。

捕捉着他俩的微表情变化。

却不料这二人,竟是不假思索,直接齐声应道:“是。”

“属下即刻去办。”

随即,就要转身离去,一点推辞都没有。

“等等!”

陈宴叫住了两人。

“大人,还有何吩咐?”宋非与张文谦回过身来,不解道。

陈宴双眼微眯,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么爽快就答允了?”

“都不打算为难一下我?”

空缺已久的岗位,空降的领导最容易被刁难、使绊子。

尤其若是没有他,朱雀掌镜使的位置,有极大概率会落在他二人之一。

所以,在来之前,陈宴甚至就已经做好了,让朱异杀人立威的打算….

结果,谁曾想竟能这么顺利?

真是令人意外啊!

“大人说笑了….”

宋非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大冢宰的任命,我等自唯命是从!”

在陈宴来之前,督主的命令就已经传到了朱雀卫。

他俩很清楚,对抗没有任何好处,那是在与大冢宰作对….

相反的是,这一位是大冢宰看中之人,与其打好关系,在他平步青云后,难道会不提携自己吗?

倒是两个有脑子的聪明人…..陈宴淡然一笑,眸中满是欣赏,摆了摆手,“去办吧!”

~~~~

夜。

镇远将军府。

内宅主屋。

“新买五尺刀,悬著中梁柱。”

陈开元坐在桌边,端着酒杯,口中哼唱着小曲,“夫人,来喝一杯小酒!”

姜初澄接过陈开元递来的酒杯,依偎在他的怀中,问道:“老爷,今儿什么日子呀?”

“怎的有如此兴致?”

美眸之中,满是不解。

自家夫君前几日还担惊受怕、愁眉苦脸的,为何忽得就转性了?

姜初澄,陈开元续弦的妻子。

三十又三的她,身姿丰腴,宛如牡丹绽放,尽显成熟韵味。

眉眼间藏着岁月沉淀的温柔,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面若银盘,肌肤白皙如玉,泛着柔和的光泽。

“当然是有好事….”

“大好事!”

陈开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怀大笑。

“什么好事?”姜初澄轻眨着美眸,问道。

“天牢那边传来消息,陈宴那蠢小子供认不讳….”

陈开元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极为激动,“认下了所有的罪状!”

“而且我陈家检举有功,还不受牵连。”

一箭三雕,如何能不让人大喜呢?

“真的?”姜初澄美眸大亮,玉手轻掩小嘴,满是难以置信。

自家夫君这些日子愁眉苦脸的原因,她当然是心知肚明的。

就是其暗中押宝前燕废帝,想搏一搏锦绣前途,却功败垂成,唯恐被大冢宰查出清算。

“那哪儿能有假?”

“都已经几乎盖棺定论了….”

陈开元扬眉,无比得意,斩钉截铁道。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姜初澄眉开眼笑,柔声道:“是得好好喝一杯….”

“夫人,来,咱俩喝个交杯酒!”陈开元举起酒杯,穿过姜初澄的手臂。

就在又将一饮而尽之时,背后却传来一道调侃声:

“哟!”

“小酒喝着呢?”

“兴致不错嘛!”

“谁?”陈开元被猛地吓了一激灵,杯中酒洒了一地。

而且,那声音还是无比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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