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天牢外。
“再次见到阳光的感觉真好,可算是死里逃生了!”
落日余晖撒在陈宴的脸颊上,春日依旧泛着寒意。
可他却觉得暖烘烘的,用力深吸一口气,胸腔里胀满带着温度的空气。
那些黑暗里的惊惶与挣扎,此刻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了….
但现在他面临了一个难题。
接下来先去哪儿呢?
陈宴摩挲着下颌,陷入了沉思,“记忆里老娘给我留下了,一个童颜巨x的小侍女,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照顾….”
“还有一个武功不俗的护卫。”
念及此处,陈宴忽得打了个响指。
孤身直接前往明镜司,接管朱雀卫太过于危险,还是需要一个打手保镖的。
那护卫是老娘留下的,又兢兢业业尽心守护了这么多年,忠心自是靠得住的。
随即,陈宴不再多作停留,径直按照记忆前去。
~~~~
外城。
破落小院。
自从半年前,老魏国公、陈宴的祖父陈虎故去后,他就被父亲与继母联手,赶出了国公府,在平民区租了一个简陋的小院。
也只有十六岁的侍女青鱼,与护卫朱异照顾着起居。
堪称落魄至极。
“朱异,少爷被抓走大半天了,你说可该如何是好呀?”
穿着粗布麻衣,却容颜娇俏的青鱼,围着坐在石桌旁,抱剑闭目养神的朱异,来回踱步转圈,问道。
少女的脸上,满是焦虑与担忧。
“青鱼姑娘,你已经在那转了三个时辰,也问了一千五百零九遍同样的问题了…..”
朱异依旧紧抱着怀中剑,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那心急如焚的青鱼,开口道。
顿了顿,又提议道:“要不先坐下来歇歇?”
从三个时辰前,自家少爷被官府之人抓走开始,青鱼就一刻不停地在那打转询问了。
若非是陈宴离去前留下话,让他们在家等他回来,怕是早就冲出去了….
“少爷安危未卜,我怎么坐得下来?”
“可急死我了!”
“我们该为少爷做点什么呀?”
青鱼眉头紧皱,耷拉着小脸,满是愁容。
她可不是朱异,那么沉得住气。
万一官府对少爷不利,出点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呀?
再若是官府屈打成招,用严刑逼少爷认罪….
越想这些,她就越着急。
“不知道。”朱异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三个字。
青鱼吐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停下脚步,双手撑在石桌上,提议道:“你说咱们要不去劫狱吧?”
“先将少爷救出来,再逃离长安,大不了隐姓埋名….”
青鱼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日后吃糠咽菜,她也会跟在少爷的身边。
只要他好好的…..
“可以。”
朱异闻言,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点头,表示赞同与支持。
丝毫没有考虑能不能成功,与劫狱之后的大罪…..
青鱼略作沉思,开始分工:“那我先去黑市,买一份天牢的地图。”
“你去天牢外围踩点,摸清楚布坊情况,咱们再趁夜杀进去,营救少爷!”
说着,捏紧小拳头。
重重地挥了挥。
俨然一副法外狂徒的模样。
“好。”朱异又是点头,应道。
“还得花银子,在天牢外面制造些骚乱,吸引守卫的注意….”青鱼继续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不是,你俩还真准备去劫狱啊?!”
陈宴扯了扯嘴角,无奈地同时还有些惊讶。
他来这儿,还没想好怎么接触这俩人,就先听了一耳朵。
结果….
这小丫头人不大,胆量还真不小!
劫天牢救人,这跟抢国家金库有什么区别?
是真觉得大冢宰的刀不够快?
不过,震惊之余,陈宴更多的是感动….
竟真的会有人为了救他,不顾生死不计代价。
“谁?”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青鱼猛地转头,神情从警惕变成了大喜,“少…少爷?!”
“你回来了!”
少女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激动与意外。
她万万没有想到,幸福能来得这么突然…
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唔唔唔!”
陈宴刚准备应一声,就只见少女朝他飞奔而来,径直蹦起一把拥住他。
两座大山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砸在了脸上。
“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一定是夫人在天有灵,保佑了少爷平安无事!”
“可担心死我了!”
青鱼搂着陈宴的头,还越勒越紧,情绪无比激动地诉说。
她是真怕,再也见不到自家少爷了….
“唔唔唔!”
“你…”
“快…”
“下…”
“来…”
陈宴无比艰难地发出声音。
没有死在天牢里,却差点被憋死了。
有没有逢凶化吉不知道,但逢….是真的真切感受到了。
恐怖如斯啊!
青鱼落在地上,望着陈宴那通红的脸,连忙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脸涨得这么红?”
俏脸之上,满是关切。
陈宴长吐一口气,摇了摇头,安抚道:“我就是有点乳糖不耐受….”
刚才远观的时候,是真的没发现,小丫头的资本那么雄厚。
放在他之前那个时代,怕是能被尊称为“雷神”了吧?
从专业的角度,保守估计都得有E….
“什么?”
“我没太听明白….”
青鱼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呆呆地问道。
“没啥…”陈宴莫名有一种,带坏小朋友的错觉。
不过,他也深切地体会到了,萝莉的三好….
“少爷,你平安无事的回来,可太好了!”
青鱼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环住陈宴的手臂,激动道。
顿了顿,又转过头,朝朱异说道:“我就说少爷是被冤枉的吧!”
“朝廷一定会还少爷清白的….”
朱异闻言,撇撇嘴,低声吐槽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喊打喊杀要去劫狱的。
“不!”
陈宴摇了摇头,平静地纠正道:“是大冢宰亲自放我出来的….”
“大冢宰一定是明察秋毫的好官!”
青鱼脱口而出的附和,却猛地后知后觉,“大冢宰?”
“是那位天官大冢宰?!”
小小的脸蛋上,尽是诧异与错愕。
大冢宰是谁,她当然知道是谁….
那位废帝立帝,改朝换代的权臣狠人!
陈宴安抚地揉了揉青鱼的小脑袋,转头看向了那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男人,开口道:“朱异,我有一趟危险的差事,你可敢随我同往?”
朱异没有任何犹豫,单手握住剑,沉声回应:“在下这条命都是夫人救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好。”陈宴点点头,满意地望着他老娘留下的护卫。
“少爷,你要去哪儿?”
“青鱼也要去!”
听到危险二字,青鱼坐不住了,晃了晃陈宴的手,焦急地说道。
“明镜司。”
陈宴嘴角微微上扬,捏了捏青鱼的脸蛋,轻声道:“你乖乖留下来守家,等我俩回来就好了….”
“明镜司?”
朱异愣了愣,疑惑道:“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去那个臭名昭著的地方?”
陈宴淡然一笑,玩味道:“因为你家少爷我现在是….”
“明镜司代朱雀掌镜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