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别这么说,您含辛茹苦将他们养大,又盯着二人的学业,替他们张罗一切,若没有您,父亲不可能成为太医令,二叔也不可能中进士,入朝为官,您已尽了全力,是他们利益熏心,被权利蒙蔽双眼,怪不得您。”叶希姈连忙安慰她。
祖父是个刚直不阿之人,当初能成为太医令,靠的是真才实学。
他老人家成日里忙着给宫里的主子和京中的权贵们治病,回府很晚,但只要得空,便会教导两个儿子,尤其是学医的长子。
祖母心善,性子也软,是个慈母,但也会教孩子们做人做事的道理,打小就请名师教导他们,她老人家给了孩子们属于母亲的温暖。
可她家父亲,却是个利欲熏心之辈,为了攀附郡主,逼死了发妻。
至于二叔?
郡主嫂嫂不仅能帮他在官场上站稳脚跟,这些年还助他官运亨通。
他当然以人家马首是瞻。
叶希姈年幼时,郡主继母苛待她,父亲冷眼旁观,二叔和二婶则是帮凶,若不是祖父、祖母护着她,加之她又是穿越而来,懂得保护自己,恐怕早就被折腾没了。
祖父和祖母这么好的长辈,却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好竹出歹笋。
万幸的是,姑母叶云蕙还是很好的。
马车刚到叶府,她们便听守门的人禀报,说远在京城的姑奶奶派人过来了。
来的是叶希姈姑母身边的丫鬟迎夏。
叶云蕙让迎夏送了一千两银子和一马车吃的用的,尤其是米面,共有几大麻袋。
为了不让女儿担心,江氏未告诉迎夏叶老爷子失踪的事。
“你姑父只是翰林院从五品侍讲学士,平日里俸禄也不多,你姑母却派人送了这么多银钱和米粮来。”江氏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不想拖累出嫁的女儿。
“不瞒你说,我只写信给你父亲和二叔了,并未给你姑母去信,没想到,她竟送了这么多银子和粮食来。”江氏含泪道。
“祖母,如今祖父失踪,家中用银子的地方不少,姑母一片孝心,派人千里迢迢送银钱和米娘过来,您若再让迎夏带回去,姑母会伤心的,不如……等青岚姐姐和罗家祖父行商归来,给咱们结了银钱,您再派人多送些给姑母。”叶希姈道。
“如此也好。”江氏颔首,叹息一声道:“我这一生,共养育了两儿一女,谁曾想儿子都是白眼狼,我们来冀州十一年了,他们兄弟二人也只是每年过年派人送点儿年节礼来,十分赴宴,只有你姑母把我们当亲人,我同你祖父早就打算好了,咱们名下的私产,大多给你做嫁妆,分一份给你姑母,那两个不孝子,休想得到分毫。”
“好。”叶希姈颔首。
虽然,那兄弟二人未必稀罕这些,但这也表明了祖父和祖母的态度。
如今最要紧的,是寻回祖父。
“老夫人,大小姐,门房来报,说城门口已戒严,但凡出城之人,都要细查,城门口贴了咱们老爷的画像,靖王还派人告知总督府和冀州府衙,派兵寻找咱们老太爷,王府也派了府兵出门张贴告示,提供线索者赏银千两,告示上还说,今日若找不到咱们老太爷,明日便挨家挨户搜寻。”
“好。”江氏闻言松了口气:“只靠我们,势单力薄,难以寻到你祖父,有靖王府出面帮忙,就顺利多了,肯定能找到他。”
“嗯。”叶希姈点头,安慰道:“祖母先歇会儿,别累着,说不定要不了多久,祖父就回来了。”
老人家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她今日已经见到祖母数次背着她落泪了。
祖父是告老还乡多年的太医,别人将他劫走,多半是为了治病,他老人家应该是无性命之忧的。
若是为了图财,定会派人送信上门要钱。
整个冀州府城,已经多年未发生掳人要钱之事了。
所以,可能性不大!
叶希姈更倾向于,那些人把祖父掳走,是为了治病。
而且,能在冀州府城里,在他们家自个儿的铺子里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对方来头一定不小,不然养不起这样的高手。
但愿靖王府那边能尽快找到祖父的下落。
不过,叶希姈也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她已经把府里的护卫和家丁全派出去了。
万幸的是,因为城外有瘟疫的缘故,冀州城的几道城门,这个月以来,一直禁严。
北面、南面和西面的三座城门,早已紧闭,不许进出。
唯一大开的南门,也准出不准进。
但凡要进城的人,都要在城外搭起来的那些棚子里待上三日,确定没有染上瘟疫,才能进城。
而城中人因为惧怕瘟疫,这些日子连出门的人都很少,更别提出城了。
从她今日回府得知祖父失踪后,便派人去城门口那边问过了。
今日一早城门大开后,出去的人寥寥无几,未有马车出城。
那些出城的人里头,也没有像祖父这般年逾古稀的老人。
而此刻,他们府上还有两位家丁守在城门那边。
回了自己住的琼华院后,叶希姈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带着青梧和碧桐去了城中药铺。
正巧遇到了齐师傅。
“大小姐。”齐师傅拱手行礼:“在下奉老夫人之命,带着府里的护卫们寻找老太爷,无功而返,只得再回药铺查看一番。”
人是在这药铺不见的,外头遍寻不到,或许能从这儿找到一些线索。
叶希姈颔首:“有劳齐师傅。”
他们师徒二人,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经过仔细查看,齐师傅在房顶发现了脚印,还有几片瓦被踩烂了。
近日并未下雨,屋顶积了灰,那脚印十分明显。
“小姐,屋顶的脚印是三个人的,有些凌乱,以在下的经验来看,中间的脚印时有时无,有些不实,应该是老太爷的,他老人家十有八九是被人打晕后,由两个高手架走的。”齐师傅说道。
叶希姈闻言心里十分难受。
祖父年事已高,竟然遭了这样的罪,偏偏他们还寻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