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构冷沉着脸:“可是明天就要将宴会上姑娘的名字报上去了,沈渐愉等得,你等不得。”
当初刚安定下来的时候,太后提出了选妃的事。
将这些有多个女儿的世家大族都点了名。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沈渐愉不会回来了,所以自然将亲事落在了沈沁和庄遥的头上。
可谁能想到,她偏偏这个节骨眼回来。
也不是说她不能回,哪怕是等到宴会之后呢。
即便她没法嫁给庄遥,也不用进宫了,到时候在外面挑一门亲事也可。
“这个惹事精!”
“三哥,你别这样说愉儿。”
沈沁吸了吸鼻子:“这毕竟是愉儿的自由,她若不愿,咱们也不能强迫了去。”
“你就是太善良了!”
沈构恨铁不成钢,“愉儿可不就是拿捏住了你的性格,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
沈沁低了低眼睫,轻叹一口气:“要进宫也无妨,只是我终归不是沈家嫡女,若被查出来身份,就怕对沈家也不好。”
一直没出声的聂岚一顿。
是啊,旁人都以为沁沁是被他们沈家从小养大的,是嫡女。
可做皇妃哪儿能允许血脉有一丝一毫的混杂?
聂岚心思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而另外一边的宁和堂,老夫人也早就已经给王嬷嬷拿了银子,让她去打点一下礼部的官员。
礼部会收取各家各户姑娘的姓名年龄与画像,统一在明日交到宫里,到时给陛下与太后选。
合适的便留下,不合适的退回画像,自然也就不用去宴会了。
沈家两个女儿生的都不错,不管是谁拿出来,在京城都算是拔尖的,很难保证会不会留下。
老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媳,说不准会做出什么先斩后奏的事,所以不得不提前防范一些。
当天下午便请了柳长林来了侯府,想着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
若是对方都看上了,也是好事一桩。
等沈沁进宫之后,就赶紧将庄家的亲事解除,给两个孩子赶紧办了喜事。
老夫人还是那句话,先嫁。
等嫁了之后若感觉不合适,到时候她做主,帮着沈渐愉和离。
却不想沈渐愉午觉刚起身,正准备去宁和堂的时候突然感觉头脑一阵锐痛,旋即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皇宫紫宸殿,一双黝黑的眸子突然睁开,寒芒骤现。
新帝段祁满头大汗,迷蒙中打量了周围一眼,瞬间瞳孔一缩。
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如瀑一样的长发垂在明黄寝衣上:“张德海!”
大太监张德海立刻推门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现在是哪一年?”
张德海一顿,心说陛下这是怎么了,刚登基就忘了年号?
可即便心中有想法也不敢多说,忙低头哈腰道。
“回陛下的话,现在是光启元年,您刚登基啊。”
段祁一双幽冷的黑眸闪烁。
光启元年?
这么说,他真的回来了?
当初他以为自己寿终正寝之后,成为一个灵体一直飘荡在京城上空,这事已是足够怪力乱神。
却没想到还能回到这幅身体里面。
他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
白皙,紧致。
确实是他的二十一岁。
这是他登基的第一个月。
四十年后,他积劳成疾,寿终正寝,灵魂不散,飘荡在皇宫之中,看着他悉心培养了多年的儿子登上皇位,开创宣和盛世,让整个国家达到空前的高度。
他和皇后一共三子两女,唯这个儿子最为出类拔萃。
其余两子去了封地,两个女儿也生活的格外幸福,这一代并未有兄弟之间的杀戮之事。
也是,他的孩子都是同皇后一个人生的,亲生手足,怎会不和。
其他庶出子女虽平庸了些,可也都算听话。
他对儿女们生活极为满意,本想去看看他的皇后沈渐愉,却没想到,在皇宫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
直到了紫宸殿才知道,原来在他去世之后的第三天,沈渐愉便带着行装出宫,寄情山水。
段祁不愿意相信。
他活着的时候和沈渐愉举案齐眉,怎会在他刚死,沈渐愉就走了?
她甚至没有为他守丧三年?
段祁十分愤怒,带着满腔怨恨跟上了沈渐愉的马车,却不想发现沈渐愉竟然同柳首辅,一同在苏州山水前谈笑风生。
二人俨然认识了许多年,甚至在花甲之年还能一同出来游历。
他也在那一瞬间,想起柳首辅终身未娶。
段祁愤怒非常,想要问问沈渐愉究竟为什么。
可他早已不是实体,根本抓不住她。
他不甘心的跟在在沈渐愉身边,生怕二人越雷池半步。
而沈渐愉从出了皇宫之后,身体也开始每况日下。
一直等她寿终正寝时,才拉着柳首辅的手道了一句:“若有来世,再不愿进宫。”
所以这些年的举案齐眉,这些年的琴瑟和鸣都是假的!
她一直到死时,才愿意承认她心里从来没有过他?
她是喜欢柳长林的是不是?
她喜欢的是柳首辅。
她和他生儿育女,只是无奈之举?
段祁感觉天地崩塌,结果没想到竟然在盛怒之下睁开了眼睛,回到光启元年!
沈渐愉就快要进宫了!
他从龙床上起身:“秀女的画像是否已经到了御书房,母后可看过了?”
张德海一惊。
陛下不是不关心这件事吗?
他道:“回陛下,是已经到了御书房,太后娘娘还没看过。”
段祁起身,高大的身影遮挡住旁边光亮,让张德海莫名感受到一阵威压。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平常陛下也是不苟言笑,可今日让他感觉格外渗人。
“沈家是不是也送了秀女?”
张德海反应了一下:“定远侯沈家和太常寺少卿沈家都送了秀女,还有左卫将军沈家的女儿,今年还不到年龄,便没有送来。”
段祁愣了一下:“这么多沈家?”
张德海擦了擦汗,总觉得陛下今天有些不对劲。
“沈渐愉,是哪个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