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四十岁的生辰宴顺利结束,除了中途有侍卫向陈皇后禀告了什么,陈皇后先行离开了太和殿这一小插曲。
冬日昼少夜多,此时不过申时三刻,京城夕阳便快落了,天空昏沉沉的。
虞念与宋母上了回信国公府的马车上,由着男眷席未散,二人还需等宋父与宋乘渊上马车。
只见虞念刚落座,马车的空间只剩宋母与虞念二人,就见宋母人淡如菊的眸子剜了虞念一眼。
“念儿,我也是今日才知,你不仅多思善妒,还口齿这般伶俐,竟将楚侯家的云儿堵的哑口无言。”说这话时,宋母上下扫视了遍虞念全身,不知为何,她觉得她这不安分的假女儿与往日不太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张柔弱白嫩的脸蛋,弱柳扶风的身段,却总是明里暗里透着股妖媚劲,举手投足间都是勾人心魄的风情,就宛若…宛若一个妖精般。
果然,血脉是不会骗人的,清芃流落乡野十五年之久,回国公府时却大气沉稳,有她年轻时之态,三年相处中更是接管了内宅中馈,将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这个假女儿,如今浑身气态一副勾引男人的模样,真是艳俗。
虞念笑了笑:“多谢母亲夸奖念念口齿伶俐,其实方才念念只是觉得,云妹妹贬低我是村姑不要紧,只是好歹母亲与父亲没将念念送回乡下,那念念就还是宋家的女儿。”
“云妹妹贬低我,就是贬低国公府,母亲肚量大不跟云妹妹计较,但念念忍不住。念念不容许她贬低国公府,所以方才才没忍住耍了云妹妹一通。”
“母亲不会怪我吧?”
宋母勉强一笑,掩住面上的尴尬,方才云儿折辱念儿这丫头,她却坐视不管,想来这丫头只当她是宽宏大量了。
“这次便算了,下次可不要这么口无遮拦了,云儿是楚侯唯一的嫡女,而且云儿又喜欢上了你弟弟渊儿,母亲瞧着云儿单纯随性,也是比较满意云儿这个“儿媳”的。”
“未来既是一家人,就不要总是咄咄逼人了。”
咄咄逼人不是这样用的呀,虞念正要开口,就见马车门帘被一少年手臂掀开。
“谁是她弟弟!?”少年吼道。
“还有,那个楚落云喜欢我,娘你就认她做儿媳?娘你怎么这么不挑啊!你想过我愿不愿意吗?张口闭口就一家人。”少年嗓音清澈而明亮,此时含满了怒气,大声驳斥道。
虞念听到少年声音,循声看去。
只见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脸庞生的很俊俏,眉目张扬而骄傲,但是由着年岁小稍显稚气,身量却不矮,差不多八尺,成人后只会更高。
再结合少年所言,虞念很快猜到了他身份。
女主宋清芃亲弟弟,女配宋念的假弟弟。
宋乘渊快气炸了,他看见那个楚落云就烦,又蠢笨长得又丑,他娘却很满意,怕是满意楚侯府吧。
还有谁是宋念弟弟了,自几月前宋念为陷害大姐,给他下毒药让他生命垂危昏迷不醒那一刻起,他就再没有宋念这个姐姐!
宋母也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上马车了,被儿子当着女儿的面反驳,她一点面子也没有,但也深知这逆子的脾性,只好安抚道:“渊儿若不愿意,当娘的自不会逼你,往后你的亲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吧。”
“这还差不多,哼。”宋乘渊坐在马车内另一旁椅上,看都没看虞念一眼,仿若虞念是空气。
虞念对小孩也不感兴趣,小孩是干净,但是相对青壮年男人来说,就有点没发育完全了,她可不喜欢。
她喜欢至少得满十八岁的,而这小子才十五岁,怕不是毛都还未长齐。
“渊儿,你爹呢?你爹怎么没上来?”宋母见宋父未上马车,疑惑问。
“哦,爹他被陛下留住了,不过娘你放心,不是坏事,陛下笑的可开心了。”
“咱们先走吧,陛下说与爹闲聊完,再亲自遣人送爹回府。”说着,宋乘渊就打了个哈欠,草,陛下的生辰宴办了足足一天,他都困了。
宋母这才放心,吩咐马夫起驾。
车轮滚过铺在地上的砖瓦,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却全然暗了下来,典雅又奢侈的马车向信国公府驶去。
-----
东宫。
谁能想到,太子的梦中,都是那屈辱的一个时辰,他被下了情药,又被那女人压制,压根无法动弹。
只能忍受女人的凌辱。
广榻之上,谢晋曜紧蹙着眉头,似是梦魇住,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直坐起身,大口喘气。
看到周围是熟悉的东宫寝殿,而不是那处尽是屈辱的偏殿,谢晋曜心中浮现几抹希冀。
梦,对,一定是梦,他被宋念那个该死的贱人强迫的事一定是梦!
他还是干净的,还是对得起清芃的。
“我儿,你总算是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两个时辰。”陈皇后端严脸庞上的担忧总算褪去。
“听侍卫说,你当时休息的那间偏殿有刺客,将你打晕了过去,本宫派士兵搜寻了千遍也没寻到刺客身影。”
“晋曜,你还记不记得那刺客长什么模样?”
谢晋曜闻言,心彻底凉了。
原来,是真的。
他真的,被玷污了。
“不记得。”他嗓子几个时辰未饮水,又几个时辰没能开口说话,极为干涩,说完这句话,便是无尽的沉默。
这件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谢晋曜的心底一抹恨意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泛滥成灾。
陈皇后了解儿子不善言语的性子,叹了口气,寒暄了会儿便离开了。
陈皇后离开东宫后,一个侍卫走到谢晋曜面前半跪于地,还将双手奉上。
“殿下,您看属下手里拿的东西。”
谢晋曜从无尽的恨意中回神,他定眼看去,只见侍卫夜北手中捧着双棉袜。
棉袜并不大,是女子的尺寸。
谢晋曜眯眼,疑惑冷声问道:“谁的袜子?”
夜北语塞,不知怎么开口,过了良久,总算张口说出一句让谢晋曜如同受了晴天霹雳的话:“应当…应当,是刺客的袜子,当时殿下晕倒过去,属下赶到时,这双袜子就塞在殿下口中…”
接着,又恼恨补充道:“这刺客真是阴险狡诈还恶心,她拿什么不好,居然拿她的袜子?!”
若这话让虞念听到,她肯定就要不满意了。
当时没别的可以塞的,她不拿袜子拿什么?但凡有个手帕可以塞呢?
而且,袜子咋了,她的袜子又不臭,还香呢,难道拿小太子的袜子塞他嘴里?一个男人可比女人爱出汗多了,袜子指不定多酸臭呢。
谢晋曜怔愣在原地,一双桃花眸赤红,恐怖如斯。
他牙齿咬的咯吱响。
她居然拿她的袜子堵住他的嘴!
“宋念…”谢晋曜咬牙切齿,碾转咬着这两个字。
他,要,杀,了,她!
“夜北,去,你现在立马赶去信国公府,将宋念给孤杀了,提着她的头来见孤!”
“孤要将她的头,当成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