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碗已经堆起高高一摞。
宁墨靠在椅子上,一脸满足的摸了摸微微胀起的肚皮儿。
“吃饱了吗?”
一侧头,却见安珞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一时羞愤,宁墨脸颊微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才站起身。
“安珞,教我练剑!”
“别急嘛,你这吃的肚儿溜圆,可不能剧烈运动,否则可是要肝肠寸断的。”
“先休息一会。”
安珞摆摆手。
宁墨这时倒也不反驳了,冷哼一声点点头。
类似的话,她娘亲也说过,只不过长这么大,她几乎没有机会体会到吃撑是什么感觉,除了娘亲去世后,她的亲大姨来处理后事,给了她一顿饱餐,没想到反手就要将她卖到青楼。
“来,也别闲着。”
“隔壁屋子烧好了水。”
“去洗个澡。”
“等会炼剑出一身汗,身上肯定会臭臭的。”
“你才臭臭的!!!”
宁墨皱鼻。
“干净些总是好的。”
“你才不干净。”
小丫头逆反心理上来了。
安珞也颇为头疼。
“去洗个澡,给你准备了身新衣服。”
“哦。”
宁墨乖乖点头。
跑去了隔壁。
利诱还是能使唤得动的。
不多时。
隔壁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安珞继续坐回院子里。
拿起那块桃木。
不多时。
屋子里便传来宁墨的喊声。
“安珞!”
“安珞!!!”
“怎么了?”
“…”
宁墨不做声了。
安珞回过头。
就见窗子前露出一张带着氤氲水汽的洁白小脸。
五官精致,鼻梁高挺,晶莹的红唇紧紧抿起。
很是不满的盯着安珞。
这丫头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这张脸很瘦很白,一看就营养不良。
“到底怎么了?”
安珞站起身,并未离得太近。
宁墨抬起白嫩嫩干瘦的手,手中拿着一件衣衫。
用力指了指。
“不会穿?”
“…”
宁墨没有回应,但算是默认了。
安珞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倒是他考虑不足了。
昨日答应教宁墨练剑之后,他就去寻了几套颇为宽松的男装来。
没想到宁墨这妮子根本不会穿。
“你这样…那样…在这样…”
他站在外边现场示范了起来。
宁墨看着他没有动作。
眼神懵懂,还是不会。
“还没学会?那你想怎么样嘛?”
“你来帮我穿。”
“嗯?”
“快点,我冷。”
“哦。”
安珞并不是犹豫的人。
走到屋子前。
又不知从哪里扯了块布下来。
蒙到眼睛上。
“你把眼睛蒙住了,怎么帮我穿?”
布又被一双小手扯了下来。
安珞神色有些惊愕。
“这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宁墨裹着洗澡布,淡然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话?你看不见怎么帮我?”
安珞笑了笑。
“你说的对。”
“不过你可得记住,女孩子的身子是不能给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看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记住就行。”
“…”
宁墨只觉得莫名其妙。
烂泥巷的孩子没有这么多讲究。
有件衣服穿都不容易了。
不少孩子在长到五六岁之前,都是光着屁股蛋在大街上跑。
不过她倒是没有那样过,她爹还在的时候,家里还能勉强给她一件破布衣服穿。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安珞进来之前,不由得给自己裹上一层洗澡布,本能的不愿让人看到自己光着身子。
安珞目光扫过宁墨。
却见她满头白发,垂至腰间。
身上少许裸露的肌肤也布满了淤青。
难得沉默了一瞬。
从她手里拿过衣物。
“我还是不能帮你穿。”
“离近一点教会你,应该是可以的。”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吧。”
“来,看着,是这样穿的…”
他勉强将宁墨给教会了。
随后转过身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了。”
安珞转过身去。
这妮子已经穿好了衣服。
因为是男装,所以那精致小脸上浮现一抹英气。
只不过因为身子瘦小的缘故,衣服显得有些松垮,不过问题不大。
“头发也得梳一梳。”
“不会。”
宁墨摇摇头。
以前都是她娘亲帮她梳的,娘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帮她梳过了。
“我帮你,得梳起来,要练剑,头发不梳起来,会有干扰的。”
“哦。”
安珞将自己房里的小铜镜拿来。
“坐到那边去。”
“哦。”
宁墨乖乖坐好。
听话得让人满意。
安珞将铜镜放在她身前。
站在她身后,掏出木梳。
给她梳起了头发。
动作温柔熟练。
宁墨目光落在镜中自己身后那满头白发。
鬼使神差问了句。
“很丑对吧?”
“什么?”
“我的白发。”
“不丑,很有特色。”
“你骗人。”
“烂泥巷还有镇子上的人看见我的头发。”
“都会向我投来厌恶目光,他们因为这白发就觉得我是孽种,克死了爹娘。”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没有例外。”
宁墨声音冷淡,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真的不丑,不骗你。”
“在京城,碧眼金发,无论男女,都备受人们喜欢。”
“你看,我们大多数人都是黑发黑瞳,当出现一个不一样的时候,反而会觉得更好看。”
“至于所谓的孽种,克死爹娘之类的话,更是无稽之谈,只有愚昧的人才会相信。”
安珞站在她身后,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白发。
由衷道。
“你这白发,真的很好看,堪称绝美。”
这是真心话,前世作为华国人,怎么可能不喜欢白发女子呢?
只不过前世也只是在动漫里见过,现在却见到真的了。
宁墨歪歪脑袋。
眼中有什么情绪在压抑着。
似乎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是最好最好的娘亲在看见她的白发的时候,也不由得叹气哀伤。
宁墨年纪小小的,见的人不多,见识也不广。
她是不识人心的。
但这次。
她莫名就觉得安珞说的是真心话。
他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是因为这层原因,才给我吃的穿的?”
宁墨顿时觉得心安了不少,知道对方的目的自然是好的,虽然这也不能说明安珞就一点恶意都没有。
安珞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木钗,插到宁墨的发丝间。
一个浑圆髻就这么完成了。
“好了,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