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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郁别没有留在尚书府用晚膳,甚至都没有去后院给黄氏请一个安。

畅快!难言的畅快,心头多年蕴着拧着的微贱一朝拂落大半。

她晓得如今自个是个什么样儿,蹇驴得志鸣春风,十足的小人模样。

出府的途中郁别大半身子都压在筝儿的肩膀上,她强打精神撑了半天,腰都快挺不直了。

珩止,她又想起了他,不止一次。

“二弟。”郁诩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他带着一名小厮来寻郁别。

郁别换上温善的笑方才在筝儿的搀扶下转身,她望看向郁诩,“大哥有何事?”

郁诩一时竟没开口,目光迁延在她身上,他在偏堂内看出了她面带难以遮掩的病恹,这会儿更显。

檐冰坠,雪重深,廊下的郁别病骨一身,琉璃之相。

“大夫如何说的?”郁诩言语关怀,嗓音端越,“可要我向父亲拿身份帖子去请太医。”

黄氏把郁别教养的太差,又把郁诩教养的太好,君子端雅,温其如玉。幼时的郁别总被黄氏提到郁尚书面前用作衬托他,于是郁别有了一次又一次的跪祠堂。

嫉恨埋痴骨,郁别向来不大喜欢她这个嫡兄,“普通风寒,过几天就好,不劳大哥费心。”

郁诩嗯了一声,掀抬眼皮又开口,“我在翰林院也待过一段时日,同翰林院学士陆大人相交甚好,二弟到翰林院上值后,有困惑的地方可以去找他。”

“多谢大哥。”郁别拱手行礼,礼数周到,却失了亲近之意。

筝儿看着心里别扭,只得叹一声黄氏作孽。

郁诩前行几步,用手托抬着她的手,“你我兄弟二人,万不必如此。”

隔着衣袖,郁诩都感受到了郁别腕骨的消瘦,他涌起怜意,身为兄长他是无作为的,他想起近一年都未再见过的三妹,“三妹近日可好?”

璋王在美色上不荒唐,可身为唯二的皇子,后院也姬妾不断,三妹上头还压着一位王妃,日子恐要难过。

“璋王仁厚,妹妹一切安好。”郁别简单搪塞过去,不欲深谈。

谈什么?谈如何算计后宅女子还是如何使手段博得璋王恩宠。

郁别非好人,她和妹妹的心肠是一样的阴毒,大哥不同,黄氏从不让他接触后宅龌龊,他是接受不了的。

再敷衍几句后,郁别借口天色欲晚离开了,郁诩站在原地和小厮说,“我已成婚,后宅的事我并非一窍不通,幼时想不通的事,现在已然清明。”

“二弟和三妹都怨恨我。”

口吻寂然,小厮不敢编排,只得回,“二爷和侧妃娘娘会了解大爷的。”

…………

薄暮冥冥,在正屋乌木案几上摆了晚膳,油笋虾、熬羊羹、玉白菜,还有几道炖汤。

郁别用的不多,叫筝儿给她斟酒,她今儿身心舒畅,想饮多些,她好酒善酒,连饮两杯面上仍没染红。

左管事的声音传进,“二爷,珩止道长来了。”

“请进来。”郁别放下酒盏,看向门口。

帘打起,云清珩不急不缓地进来,屋内暖色的灯盏也没软化他眉眼间的清寥,和雅美瑞,仪范轩然。

他与郁别对案而坐,筝儿命婢女再摆来一副碗筷和酒盏,丁肃在一旁服侍斟酒,并探了银针。

筝儿心里咕哝一声,你们又没提前递帖,二爷还能掐算着时间害你们不成。

“都出去吧。”郁别摆手叫婢女们都退下。

“是,二爷。”筝儿领着屋内的两名婢女退下,丁肃得了云清珩的眼神也一同退离。

郁别挽袖抬手,拿起云清珩面前的酒盏,“珩止道长饮酒吗,我喂您。”

云清珩道一声好,浅眸盯着她,“别唤我道长了,直称就好。”

“珩止,我喂你。”郁别笑一声,身子半越过案几,酒盏轻抵在他唇间。

她没君子傲骨,脊梁格外的软,笑语盈盈地服侍起他用酒。这番姿态令她生了媚俗,映着她晔然绰约的面容,不讨人嫌,反令人且怜且叹。

云清珩意识到,郁别想要真切的讨一个人欢心,堪称易如反掌。

他微张唇缝,郁别倾斜酒盏,就着这个姿势喂了他一杯。

“我没想过有一朝一日我也会面临圣旨。”郁别将酒盏搁下,起身越过案几,捉起一方锦帕,要为云清珩擦唇。

“今日内侍来我府上时我太慌急了。”郁别倚在他肩膀处,纤白的食指搁着锦帕抵在他的唇角,“香案供台什么都没有提前备着,心都要跳出胸膛去。”

她絮叨嘟囔着,嗓音清然轻缓,似在和他说情,实则在隐隐打探。

“我以为你会欢喜。”云清珩抬眸,“我近日不常得空,便给你要了一个恩典,翰林院是个好去处。”

郁别嗳一声,秀眉往外舒展,语气惊然,“竟是珩止给我要的恩典,难怪我父亲也不知情!”

“好珩止,好珩止。”郁别丢开锦帕,双手揽着他,“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她的情话是不可信的,她同无数个人说过。

珩止是皇室宗族,还是世家贵族,又或者是圣上都忌惮几分的隐士高人?

云清珩抚上她脸,垂首在咬在她的脖颈处,和上一次的重叠在一块儿,味道消失了。

他眼眸里闪过幽冽,郁别身上怪异的香味消失了,为何?

“我可以和你说,可你一旦知情,我们之间的关系便没那般好散了。”云清珩嗓音闲适,手安抚似的托着她背,“你自个儿选。”

“你以后再不能娶妻生子,纳妾寻乐更是天方夜谭。”手掌下的身子僵硬起来,他的语气平和温然,“我的身份足够将你压着,璋王和郁尚书都阻止不了我。”

郁别讪讪一笑,不再追问,软下身子依偎在他怀里,“我们这样就很好,就很好。”

他身上是她在太初观闻惯了的寒香味,她那时的衣物都用这味香薰,听婢女说这香叫素寒梅,别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爱熏香,先前熏香那是无奈之举,不过这味香她倒是还喜欢,凛冷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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