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秋眉头轻蹙,这卢望远莫不是个没脑子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心上人是谁,哪能随便问?自己的心上人是谁与他何关。
她抿了抿唇,没有作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掩饰住眼底的不悦。
谢知秋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卢公子莫不是酒还未醒?竟开始说胡话了。”
卢望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窘迫:“是在下失礼了。”
待谢知秋离去后,隔壁雅间的公子们鱼贯而入,小厮们手脚麻利地搬来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又悄然退下,公子们大剌剌地坐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卢二,你该不会骗我们吧,那姑娘不会是你姑姑特意给你挑的吧?”
“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啊,纳进门做妾最合适不过。”
“行了,你们别瞎说了,那姑娘已有心上人了。”卢望远皱着眉,出声打断。
“一个六品官的庶女,她的心上人能有多大能耐?卢二,你要是不稀罕,明天我就去约她。”一个公子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行了!再怎么说,那姑娘也是官员之女,清白人家的女儿,你们这般口无遮拦,也不觉得害臊。”一直沉默的彦霖终于开口,瞬间让众人安静下来。
是啊,人家姑娘心有所属,就算身份低微,也不该这般随意调侃,更何况,纳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子进门,往后日子也膈应得慌。
…
卓然居里,林承卓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这时,阿吉匆匆跨进屋内,脚步放得很轻,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与忐忑,他先是抬手在衣角上蹭了蹭,似是要蹭去手心的汗,他站在桌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谢小姐和卢公子去韵楼看戏了。”
林承卓仿若未闻,头也不抬,冷淡地问道:“阿吉,你现在是我母亲的人吗?”
阿吉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公子,小的对您忠心耿耿,是您的人呀!”
林承卓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阿吉:“我母亲还让你做什么?”
阿吉咽了咽口水,声音发涩:“夫人让小的待会带您去花园。”
林承卓轻嗤一声,道:“那便去吧,我倒要看看,母亲她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阿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上前,搀扶着林承卓,往林府花园走去。
花园中,八角亭内,郑氏与赵夫人正闲适地坐着。石桌上,一套精致的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几盘点心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崔嬷嬷眼尖,远远地瞧见林承卓走进花园,立刻轻轻咳嗽了一声。
赵夫人心领神会,马上开启了话匣子,声音故意拉得长长的,带着几分夸张:“阿茵呐,你是不知道,今日我那侄子约谢家三小姐去看戏,本想着纳她进门,哪晓得那三小姐一口回绝,说自己心有所属,此生非她那心上人不可。
我那侄子不死心,追问要是执意纳她呢,她居然放话,要是旁人强迫,她便去投江。
啧啧,没想到这谢家三小姐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一副娇怯怯的模样,性子竟这般刚烈。”
林承卓一边走近,一边听着这番话,眉头微微蹙起。
待他走到两位夫人面前,两位夫人才像是刚刚发现他一般,林母满脸慈爱地招呼道:“卓儿来啦,快坐,快坐。”
林承卓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母亲,赵夫人。”而后在一旁坐下。
赵氏立马接上话茬,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意:“诶,承卓呐,之前就听你母亲提起,你认识那位谢三小姐,你可知道那姑娘的心上人是谁?你放心,只管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旁人。”
林承卓看着两位夫人那满脸期待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言道:“母亲,赵夫人,您二位别再忙活了,我是不会纳谢小姐的。”
这话一出口,林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不悦,冷冷道:“正巧,你不愿纳她,这京中可有的是人愿意纳她为妾。”
林承卓皱了皱眉,“她为何不能嫁与他人为妻?”
赵夫人抢着开口,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承卓说笑了,那谢家仕途不顺,她的几位叔父至今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官职最高的便是谢知秋的父亲,她那两个弟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就是两个草包。
谢常在在宫中又不受宠,对谢家来说,姻亲可是他们往上爬的最好途径。若想在这京城站稳脚跟,谢家的几位小姐都只能给人做妾。谢知秋的容貌不必我多说,她家里肯定早就在盘算着把她送给哪位高官做妾了。”
郑氏接着赵夫人的话,缓缓说道:“听说,最近御史台在严查户部收银子的事,谢知秋的父亲可没少收那些不明不白的银子,最近正焦头烂额呢。
户部尚书的嫡子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府里已经有十几房小妾了。谢知秋的父亲为了升职,一年前就曾向他暗示过谢知秋的美貌,可惜当时尚书府里的老太太刚过世,这事儿才暂时作罢。”
郑氏放下茶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谢知秋的父亲本就是万丞相的学生,这次为了应付御史台对户部的调查,又把主意打到了万丞相的侄子万向阳身上,那万向阳可不是个善茬,在喜春楼闹出过人命。
谢三小姐性格怯懦,不愿与人来往,想必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她父亲和嫡母早就打算把她送与人做妾了。”
林承卓听到这里,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没想到,那谢家居然是个虎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