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拦着不许抬进屋,被赵大柱瞪了一眼。
甚至扬起手作势要打人:“你这个冷血的婆娘,难道眼睁睁看着巧菱死吗?”
赵老太一把扒拉开杨氏,“今日谁拦我跟谁急!”
二房的也趁机把原主抬回了屋子。
赵老头火急火燎地去兄弟家借了三两银子,到镇上请郎中出诊。
谁知连请了两个,参汤吊了三日,银子花了个干净,还是回天乏力。
杨氏失去最后的忍耐:这白眼狼害得小石退学,断送了全家靠科举改命的机会,还搅得自己大儿的婚事不稳。
一切希望被她打碎,为她借债,还得买棺木给她下葬。
新仇叠旧恨,杨氏炸了,所以刚才在堂屋闹了起来。
原主的生前经历像前情提要似的在脑子里放了一遍,赵巧菱直翻白眼:
原主也太极品了!
别家是拼死也要生个带把儿的,这一家子却是女儿奴,老两口当父母时就偏宠三女儿,当爷奶了却一个孙女都没捞着。
大房赵大柱,生的两个都是儿子,自然是缺什么想什么,奈何生多了养不起,便把这个捡来的侄女当亲闺女一般宠。
二房更别提了,总说是因为捡到原主,婚后几年都不孕的肚子才怀上了,更是宠得没边儿。
可惜真心错付,他们宠爱了十几年,原主的亲爹娘画一个好前程的大饼,她就水灵灵地跑了,十足的白眼狼!
赵巧菱叹了口气,往后她都得背着原主的这口大黑锅了。
自己本是个顶着学霸头衔刚进入某985大学的大一新生,趁周末在闺蜜家火锅店兼职,又有钱拿又有免费火锅吃的。
谁曾想,火锅店煤气泄漏爆炸了!就这样,穿越到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坤朝。
穿就穿吧,还穿到了一个极品身上。
原主啊原主,你说你之前干的是人事吗?搅得全家不得安宁,我这一穿过来就得顶着你的屎盆子做人。
也罢,谁让我借了你的身体呢,只能替你洗白了。赵巧菱翻了个身,胳膊一疼,哎唷着喊出了声。
堂屋里一静,刘桃花怔怔道:“我怎么听到菱儿的声音了?菱儿醒了?”
说完,起身便往外冲。
“怎么可能!”杨氏撇着嘴,“两个郎中都说没救了。”
其他人也跟着出堂屋,往东厢赵巧菱的屋子走去。
还没走到,就听到屋子里刘桃花哭起来,“菱儿,你终于醒了。”
赵巧菱看着鱼贯而入的赵家人,一个个的脸色由悲伤转惊喜,尤其是跟前抓住自己手的这个妇人,两眼肿得像大枣。
“菱儿,我的乖孙女,你可算醒了。”赵老太带着哭腔,激动地走上前。
赵大柱和赵二柱连忙搀了一把,让老娘坐到床沿,赵老头也抹着泪坐到一旁凳子上。
气氛感人,赵巧菱也莫名湿了眼眶,她虚弱地出声:“阿爷,阿奶。”
又转头看了看衣着普通、脸带菜色的其他家人,一一喊了。
“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赵二柱两口子喜极而泣。
“巧菱你饿不饿?我让大伯母去给你熬点粥。”大伯赵大柱一脸宠爱。
杨氏冷哼一声,“煮粥?米都进了他们孙家的肚子了,我拿什么煮粥?”
一句“他们孙家”瞬间让空气凝滞。
赵大柱黑脸,“你会不会说话?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置什么气?如今巧菱回来了,自然还是咱们赵家人。”
“谁知道把她养好了会不会再跑,我们这半年吃的亏还少吗?”杨氏眼里一冷。
刘桃花开口:“大嫂,要怪就怪我们没把她管教好,才拿了家里的银钱,耽搁了松儿的亲事。”
“大嫂放心,明日我让小石跟着松儿去扛大包,挣的钱全部给松儿攒着娶媳妇。”
赵老太也接话:“老大媳妇,钱没了再挣就是了,跟人没了比起来,不算什么大事。”
杨氏嘴唇哆嗦,气极反笑,“说得简单,家里哪一文钱不是我松儿辛苦挣回来的?事到如今你们还要护着这个流着外人血的人。”
“娘,你亲大孙子的聘金没了,亲小孙子的学业断了,你不着急,这个抛弃过咱们的白眼狼就是罪魁祸首,你倒是护得邦紧。”
“你们老赵家宠女的传统真是几十年不变啊,宠了小妹三秀十几年,小妹出嫁后,又接着宠这小白眼狼十几年!”
“你的三个亲孙子,还比不上一个捡回来的丫头?她嘴甜哄得你们乐呵呵,都忘记谁才是赵家的血脉了吧?”
赵老太喃喃,“老大媳妇,你这话说得就没良心了,我们两老口何时亏待过三个孙子?”
赵老头也道:“就是,菱儿乖巧,比那三个皮猴子省心,再说了,男娃子要糙养才能顶事,偏宠女娃子一点怎么了?”
杨氏摇头苦笑,“我没良心?好人都让你们做了呗,难道我这个做伯母的以前对她不好吗?”
“刚捡回来的时候,弟妹从未生养,巧菱她喝的不是我的奶吗?我可怜她瘦得像只小猫,每次都先紧着喂她,才喂我柏儿,明明柏儿比她大几个月,最后喂得一样大。”
刘桃花被往事勾出泪来,连忙拉住杨氏的手,语气哽咽道:
“嫂子,我都明白,若非你喂养,她还不一定能养活呢,从这一点说,你算是菱儿的半个娘。”
一句“半个娘”,让杨氏硬起来的心软了半分,当年那个皱巴巴的小可怜在自己怀里哼唧吃奶的模样又浮现在她脑海。
赵老太也懊悔刚才口不择言,“二妞,娘刚才说话太急,你别放心上,如今巧菱遭了生死劫,定然会醒悟的。”
杨氏默了默,擦干泪恢复了冷静,先前的无数次背刺告诉她,狗改不了吃屎。
她冷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不同意家里再留她,等她能下床了,就送回孙家!”
“大伯母,我错了,是我之前不干人事寒了大家的心,您原谅我吧,求您不要赶我走,这里才是我的家。”
杨氏沉着脸,“我原不原谅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家养不起你这个外人了,上无半片瓦,下无半缸粮,还欠着外债。”
“大伯母,我之前拿走家里的银钱,一定还,等我赚钱,一定不耽搁大堂哥的婚事,家里欠的外债,我也会还,求您不要赶我走。”
杨氏嗤了一声,“你堂哥的婚事定的是十月初六,离现在只有两个月,等你挣够,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两个月内我没还钱,不等大伯母赶,我自己走。”
全家人闻言都瞪大了眼,农家人两年都攒不够这么多,她竟然说两个月。
难道是脑子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