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江忘的谢冉僵持住。
如果他现在转回身,抬手抚摸后脑壳,装作老实憨厚交代自己进错房间了。
醉酒的江忘会相信吗?
谢冉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提裤头瘦弱的五根手指一颤一抖的。
他睫毛轻轻往下压,没有什么血色的唇动了动,紧张地掀开一条唇缝。
“哑巴了吗,我问你是谁!”江忘抬手,将贴在额前湿漉的刘海撸上去。
露出洁净的脑门和绒毛簇成块的两侧额角。
他大声朝房间门口的谢冉发问。
“你他妈就是不说话,不回答是吧?”
谢冉沉默。
谢冉快速拧着门把手,动作咕噜一顿往下按。
然后,他更沉默了。
原来他刚才以为自己已经把门打开。
但其实并没有。
而且这种门,似乎需要本人亲自用指纹解锁才能打开。
丸辣,他真要落地成盒了,他这具弱鸡一样的病秧秧身体打不过江忘。
谢冉瞳孔涣散茫然几秒。
不,他或许可能应该还可以再挣扎一下下。
门是打不开,但窗户总可以吧!
谢冉目光希翼地望向窗户。
一眼扫去,入目的便是几十层高楼大厦落地窗户外,城市繁华灯光交辉的景象。
璀璨华丽,一片欣欣向荣。
窗、窗户确实能打开。
但从这跳窗离开,身上不得青一块紫一块,牌位不得家中一块山里头一块?
谢冉就知道自己没那么简单就能逃开进ICU的死亡结局。
他真的要放弃挣扎么,真的要再死一次吗?
江忘趿着拖鞋,表情阴沉眼神煞然的大步朝门口冲过来。
他伸手一把握住门口瘦弱身形人的胳膊,强制将人扭转到面前。
谢冉眼神慌乱,脸色赤白,黑色的刘海遮住他半垂着的眼眸,根根细眼睫在小幅度不停抖动。
他提着裤子单手抱头垂下脸,呼吸急促喊道:“哥哥,有话好好说,不要杀我!”
谢冉不想死,死对他来说太疼了,哪怕只是一瞬间。
江忘抓一握住对方胳膊的刹那,那入手柔软携着漫润的触感从他的掌心传至身体的四肢百骸。
胳膊好软。
江忘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抵住对方胳膊窝里的一点软.肉,指腹尖陷入其中。
“你是谁,怎么进入我房间的?”
“我的房间只有我的指纹能够打开。”
“如果你不交代清楚,我弄死你都是轻的。”
江忘深邃瞳孔中的视线投落在对方柔和发丝中的发旋上。
三句话胡扯+威胁恐吓。
“我不知道。”
谢冉声音小小的咕嗫:“醒来我就在这里了。”
江忘当然不信。
他俯视人的姿势变了,微倾上半身,靠近对方,歪头去瞄那张藏在发丝下的脸。
“你在说谎,谢冉。”
江忘毫不留情揭穿他的伪装,声音如腊月里的寒风,冻得人牙齿能上下来回打架。
江忘语气厌恶:“别以为你低着头,不夹着嗓音说话,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一副欠男人的作呕模样!”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哥哥了?”
“乱叫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他话里话外的贬低和恶劣丝毫不加掩饰。
江忘掐着谢冉的下巴,那细滑细腻的皮肉被他指尖压得往下塌,周围的皮肉凸起来。
他的动作稍微停滞几秒,开始回想起脑海里,有关于谢冉的记忆画面。
他记得几年前刚认识谢冉时,当时他其实长得不差,整体给人的感觉很清新,生了张讨人喜欢的初恋脸。
被秦怀安以未婚夫名义带在身边的时候,各种圈内曾有不少人都打听过他的消息。
之后秦怀安更是多次携带未婚夫出入各种名流圈子、社交俱乐部、慈善组织、国际商业行…
谢冉这个名字在圈内便犹如一颗被扔入波涛汹涌大海里的涧石蓝玻璃坠子。
既新颖又鲜活,引起了一些人的探究与好奇。
但探究好奇过谢冉的人,最终没有一个是不后悔的。
就跟某天出门脚底不小心踩了坨狗屎一样。
恶心至极。
江忘掐起谢冉下巴,瞳孔半眯地睥睨着对方前额刘海垂落至两侧后展露出来的脸。
饱满光洁的额头,眉毛如远山含黛,两眉峰间一点朱砂红。
五官极佳,耐人寻味,骨相清纯脱俗。
江忘掐着谢冉下巴的手指不由自主收紧几分。
他浅薄的唇细微抿起,瞳仁中有些许零碎的茫然疑惑。
谢冉以前…便长这般吗?
似乎和自己印象里的那张脸不太一样。
身形也不似以往那般枯瘦如柴。
江忘的视线重点落于手指下那清纯五官中的一点朱砂红。
他挑挑眉峰,指尖微动。
“你什么时候在眉心点了颗红痣?”声音喑哑地质问出口。
“你这两年不是最追求排骨精审美吗?”江忘半个月前曾远远见过谢冉一面。
当时谢冉穿着一身粉色西装,过度的花枝招展装扮,秾丽到好似腐烂成泥地站在秦怀安身边。
他有一头泛黄的齐肩头发,发丝遮盖大半张脸,身体瘦得跟树上的猴一样,皮包骨头,瞥一眼都让人浑身不适。
如今,头发是黑的柔顺的,脸上还有肉呼感。
脸肉非常的软。
谢冉被问得怔了怔神,脸上的皮肉被江忘掐得有点疼,本不想过多回应江忘惹怒他暴打自己,可对方一直逼问,他也有点烦了。
谢冉声音含糊不清,愤然恼火:“这个,好像与你无瓜呢?!”
江忘如同一点就炸的炮仗,掐着谢冉手指的力道加重。
“嘶…”
谢冉没忍住哼哼,他最怕疼了。
“哼什么,还有脸在我面前装娇气?”江忘蹙眉嫌恶,一副被恶心到的语气。
他边说边往死里捏。
“说出你的目的!”
江忘眼神阴翳,瞳仁漆黑慑人,面上风云涌动翻腾,强忍怒意。
他另一只手抬起,五指收紧,用力掐住了那截又白又劲瘦的脖颈。
“我…”谢冉憋得两颊通红,呼吸不上来,他手臂胳膊发颤地去掰江忘的手指,但他力气实在小得可怜。
窒息隐约中。
谢冉听见房门外传来细小的响动声。
“老板,好像就是这间,从监控上来看,嫂子走的过道是这边没错。”
“秦哥,我觉得嫂子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是有苦衷。”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娇柔做作的。
有些夹,还阴阳怪气。
“是不是,抓到人不就知道了吗,你不用给他开脱,他私底下都做过什么我会不知道?”
回答声音的男语气内饱含愤火。
双手拍门的动作犹如击鼓。
“砰砰砰!”
房间门被重重拍响。
门的颤动,隔着一层板面和紧贴门板的细薄的衬衫。
传递至谢冉整个后背躯体。
“开门,他妈的!”
“砰砰砰!”
“给我开门,别以为躲着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里面了,谢冉你个不知捡点死不要脸的,敢背着我和别人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