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怕人反悔,张老汉快速道:“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姑娘受委屈,成亲以后她不是妾是平妻,你们许诺的三十亩良田我张家也不要……”
张老汉想一口气将话说完,却没注意此时的姜家人脸色一个个比锅底还黑。
大嫂马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了一盆脏水,一股脑的照着张老汉的头直接浇过去。
嘴里骂道:“我去你的张家死鬼,这大黑夜的,你在这做白日梦呢!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张生那白眼狼上书院没得盘缠,还想指望我们姜家拿钱当冤大头!”
马氏只不过是随口一骂,却骂到点子上。
张老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眼下目的又被马氏戳穿,再也不想呆在这丢脸。
在抹了把脸上的水之后,嘴里直呼有话好好说,竟灰溜溜的逃出姜家。
姜家人一个起身相送的也没有,若是送了,就会发现,此时姜家门口阴暗处,正隐着一人,此人正是张生。
张生闪身出了阴暗处,见老爹被泼了一盆冷水出来,他眼神阴鸷,看了眼姜家院内,扶着老爹回家。
原来,自打姜家那日上门闹腾退亲过后,聂柔就收拾东西回了上窑县,眼下张生也要启程回去。
但此时的他兜里空空,指望老爹也不过是卖了新打的谷子,凑些路上的盘缠。
至于今后书院的吃喝拉撒一应开支他都得自己解决。
这也是被逼的没法子,才示意老爹再上门挽留姜家。
没成想,心思却被马氏那蠢货一语道破,老爹还被浇了一盆子冷水。
张生恨恨的想,别让他有起势的一天,他定不会放过姜家这帮泥腿子!
张老汉走后,院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良久,姜老爹才叹口气:“这张家是以为闺女对张生尚有余情,才想着上门说和”
刘氏点头,有些担忧的看向堂屋方向。
此时堂屋灯还亮着,也不知院子里的事有没有影响到闺女。
刘氏示意大儿媳去看看,又叹口气道:“好在闺女并不在意,也未曾受累”
姜老爹却想的深远,只嘱咐让老二媳妇看紧些,别到时候再出什么岔子。
再说此时的堂屋里头,姜楚看着原主之前桌子上留下的小瓷瓶,里头装的是从临江畔捞回的细沙,那细沙多为乳白色,还夹杂些淡黄色,两种颜色融合在一起十分好看。
但原主只知这沙子好看,却想不到这东西有奇用。
姜楚心知这是含量极高的硅砂,用于熔炼玻璃最好不过。
姜楚是在见了那尊长寿琉璃佛,才大受启发,她想实验,在古代熔炼玻璃。
于是,她在依着前世记忆,描摹出锻造炉子的雏形。
堂屋里的几人都纷纷探头看,却看不出门道。
之后的半月里,姜楚同二哥忙碌起她的新计划。
姜楚抽空同二哥去临江查看,她要确定临江的河沙是否都是像瓷瓶中的一样,若是一样,那以后熔炼玻璃,原料就不愁。
起先,二哥尚不知小妹要作何,姜楚只是简单解释做琉璃找原材。
姜勤了然,跟着姜楚沿着江滩一路下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约摸已经远离后溪村方向,姜楚一边查看河沙一边查看河边地形。
若以后生产,河沙是关键,淘沙也必须选在河床相对平稳地带,姜楚是在考察到底哪些地方适合淘沙。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拉开,姜勤催促:“小妹,咱也走的差不多了,再走可就到下溪村,那离咱家可就远了”
姜楚点头,借着月光看着远处,那里是一片芦苇荡,风一吹芦苇隐隐戳戳的飘荡。
然而眼尖的姜勤却发现芦苇荡有一处地方晃动的十分厉害,他担心有野兽,忙将姜楚护在身后,
警惕道:“小妹,我们还是回去吧,眼下四处见不着光,若是有东西出没,咱两恐怕逃不掉”
姜楚深以为然,点头示意二哥掉头回去,然而就在转身之际,似乎芦苇荡中有拨琴弦的声音,虽微弱但姜楚却能分辨。
“二哥,先等等,那芦苇荡内有琴声”
姜勤压根没听到,见姜楚这样说疑惑:“小妹怕不是听错了,有谁会大半夜的坐芦苇荡弹琴”
姜楚本也是这样想的,但方才那声音她确信没听错。
于是不放心道:“去看看,或许是人丢的琴也不一定”
姜勤无奈,朝着芦苇荡走去,姜楚跟在身后,
她想的是若真有人丢琴,她捡回去兴许还能用。
前世她练习操琴,一是为了缓解自身压力,二是用琴音作为医疗辅助,类似于现代的音乐疗法。
然而,当她刚学有所成,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便已魂归此处。
如今身在庄户之家,哪里还有闲情操琴。
再说那玩意贵的要死,就想像刘氏说的,与其花那钱买琴,还不如来二斤猪肉实在。
二人一前一后朝着芦苇荡走去,姜勤见已经走到水洼处,便让姜楚驻足,他自己去瞧瞧。
姜楚也不坚持,谁去都一样,若是有琴拿出来就成。
夜色昏暗,姜勤从兜里摸出火折子,一手拨开芦苇荡朝着晃动的最厉害的地方行去。
直到走到近前,姜勤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什么东西软软乎乎,于是低头一看,却是一只手!
“我去,有人!”姜勤惊呼出声。
姜楚闻言也是一惊,不过她很快镇定,问道:“二哥,先别急,看看人还活着不”
方才芦苇荡晃动约摸就是这人弄出的动静,眼下应该还活着。
于是,姜勤紧张的咽口唾沫,又豁开碍眼的芦苇,这才上前去探鼻息。
一叹之下气息微弱,俨然命不久矣。
“小妹,还有口气,不过也就剩口气”
姜楚闻言应声:“尚有气息,就得救”
说着自己也下了水洼地,裙摆打湿,走起路来十分费力,于是,姜处直接将裙摆撩起绑在腿间。
这下利索多了,在姜勤的照亮下,姜楚来到那人身边,先探鼻气息微弱,确定人还活着。
原本还打算切脉,但那人此时却抱着一把古琴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