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
大嫂一直待她很好。
沈望舒十五岁那年父母去世,她继续在临沧观住了两年,说亲的年纪早就到了,只是孝期内不能成亲。
一年前大嫂三去临沧观接她回府,对她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就怕她回府住的不习惯。
即便大嫂产后坐月子,都要对她的吃食衣行过问,比沈望舒母亲在世时照顾的都要细致。
即便沈望舒痛失双亲后不再对旁人亲近,但大嫂在她内心已经被接纳,早把大嫂当成比兄长还要亲近的人。
还记得那几个月大嫂替她相看人家时,左一个不满意,右一个配不上我们舒儿,任谁看了都相信大嫂是真的怕她嫁人过的不好。
最后定了裴家,也是因为大嫂说裴家公子与沈望舒幼时见过,也算是公爹婆母见过了的。
家世不错,相貌堂堂,人也上进,勉强配得上舒儿。
沈望舒当时还笑着说,大嫂一定是把裴家祖宗八代都查问过了,大嫂选的一定错不了,那就裴家吧。
可现在廖氏却说,她早就告诉大嫂裴玄砚和申素兰的事,大嫂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廖氏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就像廖氏自己说的,这确实有挑拨儿媳和娘家关系的嫌疑。
若被拆穿那裴沈俩家必然交恶,廖氏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沈望舒对廖氏的话存疑,却也一时难以定论。
但她心里堵得慌,只想快点等过两日回门,当面找大嫂问一问。
廖氏猜她在这短短一瞬思虑了不少,也不继续说这些了。
“去给老夫人请安吧,砚儿已经在去了,你不去不合适。”
沈望舒站起来行礼称是,廖氏又打发自己身边的蔡嬷嬷给她带路,自己则转身去了佛堂。
“少夫人,前面就是老夫人住的春晖堂,和素兰表姑娘住的幽兰居相邻。”
蔡嬷嬷一路不曾说话,此刻却为沈望舒介绍起了裴府的布局。
沈望舒不明其意,却又听出了些什么,也顺着蔡嬷嬷的话问道。
“这么说老夫人待这位素兰表姑娘不错?”
蔡嬷嬷笑笑:“少夫人可能还不知道,素兰表姑娘是老夫人兄长的孙女儿,二人都姓申呢。”
“前几年申家老太爷去了,家里几个爷们儿岁数不小但官职都不高,又犯了错被贬出京,老夫人心疼表姑娘小小年纪跟着受罪,就把表姑娘留在了裴府。”
原来是这么一层关系,果真是表了又表的表妹。
老夫人把申素兰安排在自己院子旁边住,不可能不知道裴玄砚和申素兰的事,甚至有可能老夫人本就有心撮合二人。
要真如此,那老夫人心里中意的孙媳妇就是申素兰了,自己岂不是抢了人家的位置,那老夫人估计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了。
蔡嬷嬷和自己突然说起这些,估计是让她心里有个底,不要想找公道却哭错了庙,钟馗没找到反遇见了无常。
一般来说下人不能随意说主人家的关系,蔡嬷嬷主动提及,这后面估计也是廖氏授意的。
沈望舒这下更看不清廖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都说新妇的克星的婆母,而她这位婆母非但没有为难自己,还一上来就对自己说掏心窝子的大实话,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话的真假。
沈望舒尽量不去想大嫂的事,仔细思考老夫人和申素兰。
“是公爹不同意公子娶那位素兰表姑娘吗?”
蔡嬷嬷依旧含笑:“少夫人聪慧。”
这厢说完便到了春晖堂,蔡嬷嬷和门口的婆子说少夫人到了,那婆子也立马进去通传。
隔了一会儿那位婆子出来了,却是面带歉意对沈望舒道。
“少夫人,老夫人此刻正在吃药,体恤少夫人年轻,怕药味重熏着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在此稍等片刻。”
沈望舒闻言笑笑,知晓这是老夫人给她的考验。
却依然笑道:“祖母既这么体恤小辈,那我也不好拂了祖母的好意,等进去请安时再向祖母当面致谢。”
那婆子闻言神色微变,淡淡嗯了一声,转头进去再没出来。
沈望舒转头谢过蔡嬷嬷带路,并且让青妙送一送蔡嬷嬷。
随后沈望舒又对蓝玉低语几句,蓝玉也转头离开。
春晖堂里,申素兰正端着药碗服侍裴老夫人吃药。
听完那个婆子的通报,裴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
“果然是在道观里长大的,一点眼色没有,不知礼数的东西!”
裴老夫人重重将银调羹搁在药碗里,碗底残存的药汁被砸的飞溅,申素兰洁白的衣袖上多了几点褐色的污迹。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只轻轻放下药碗,用帕子仔细擦拭裴老夫人嘴角残留的药渍。
“姑祖母才吃了药,别动气。”
裴老夫人看着眼前细致照顾自己的申素兰,巴掌小脸,长相精致可人,对自己听话又孝顺,又忍不住的感叹道。
“还是自家人亲啊。”
说完又看向一旁吃早饭的裴玄砚,略带埋怨的道。
“素兰这么好的姑娘才和砚儿你般配,你二人还彼此合眼,就是你父亲不同意素兰做你的正妻,生生耽误你们。”
申素兰闻言鼻尖一红,一双微肿的杏眼看向裴玄砚,更加凄楚。
裴玄砚见了立马心疼不已,上前将申素兰扶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祖母您吃药非得让素兰端着吗,昨晚她都吐血了,今日本该要休息的,她还是要来给您请安,您也不体恤一下。”
裴老夫人听见孙儿语气有些埋怨本来想发火,但想了想觉得他也没说错,又转头对申素兰道。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刚好有那新过门的沈氏,就让她来伺候老身吃药吧。”
申素兰也带着哭腔道:“都怪素兰无用,不能好好伺候姑祖母。”
裴玄砚立马握着她手道:“不能怪你,要怪只怪沈望舒,阻碍我们在一起。”
申素兰眼睛红红看着裴玄砚,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