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
牛皮不是吹的 小说还得看我推的

第3章

回去的路上,林北幸运打到了一只野兔,还有两只野鸡。

妹妹小辫上插着两根野鸡翎,将野兔当成围脖搭在肩膀上,哼着曲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翻过两座大山,山脚下有五十来户人家,这便是老金沟。

老金沟确实有座金矿,不少淘金者发了财,林北的爷爷就是其中之一。

解放后金矿归了集体,又发生了重大坍塌死了好多人,金矿就被封了。

人们没了进项,老金沟那点耕地少的可怜,分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生产队上还有规定,严禁私自开垦耕地,各个路口还有民兵把守,没有介绍信连村子都别想离开。

山里人夏天还能上山挖野菜,挖些草药拿到城里换粮票、布票,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就只能扛着。

榆树被扒光了树皮,树叶刚长出来就被撸干净。

白草根、芦苇根、蒲草根,甚至有的地方吃麸糠,只要吃不死人就行。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弟弟刚借钱成家立业,老大哥就来逼着还债,扬言还要把房子炸了。

在这种特殊时期,想要让家人吃饱活下去,进山打猎是唯一的出路。

三间土坯房,残缺不全的围墙,白桦树下站着个中年女人,衣衫单薄裹着头巾,目光朝着山上眺望着。

“娘,我跟哥哥回来了!” 林芸挥舞着双手,顺着坡跑了过去。

“快看兔兔,我哥真厉害,一枪就打中了,还有两只野鸡!”

小丫头提着野兔炫耀着,忍不住嘴角又在流口水。

看着两个孩子平安归来,李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孩子进了山她在家提心吊胆。

突然她脸色一变,拎着女儿搁在腿上,狠狠在屁股上抽巴掌。

“让你们不听话,让你们偷着进山,这几天都在说山上有熊瞎子,你们两个去了找死吗?”

打猎原本是老爷们该干的,可是自己的男人成天不着家,不是赌钱就是喝酒,养活家的重担压在了孩子身上。

想想心里就觉得愧疚,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打着打着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娘……”

林北终于说出这个字,他看得挨打的是妹妹,痛的人是娘。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妹妹进山,让你跟着担心。”

李萍一把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虽破衣烂衫满身补丁,身体单薄如纸,却让人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孩子,苦了你了!”

前世是孤儿的林北,终于有了家人。

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不再为了吃穿发愁。

“这么长时间肯定饿坏了吧,娘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此前李萍还没注意,这次两个孩子没空着手,还带回来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和半条野猪腿。

这年头多少大人进山打猎,连着几天‘空军’,附近山上的石头都被翻了个遍,就连长尾鼠都快被抓没了。

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早上男人回家又拿走了十斤棒子面,去给另一个女人。

想当年林北爷爷淘金风光的时候,给儿子讨了两个老婆,要给林家开枝散叶。

二房进门七个月,生了个八斤半的大胖小子。

都说抢先的孩子最得宠,爷爷奶奶对这个‘早产’孙子,那可真是万分宠溺,掏钱大办酒席请全村人。

以至于明媒正娶的李萍,怀着孕还要给二房洗衣服、洗脚,人家发发脾气她就得挨训,甚至挨那个男人的巴掌。

生林北那天无人过问,含着泪用牙咬断了脐带,年纪轻轻落下了哮喘的毛病。

好在自己的两个孩子长大了,乖巧听话又懂事,她所有的辛酸劳累,都是值得的。

“娘,我来帮你打下手。”

“我也帮哥哥干活。”

林北提着兔子,熟练剥皮开膛清理内脏,分解成块放在搪瓷盆里。

兔皮还有用,刮干净晾干揉软,可以做成手套,或者攒一些缝成褥子,既保暖又耐用。

野兔跟家兔不一样,野外活动量大几乎没有脂肪,洗剥干净也就剩下二斤肉。

妹妹搬了个树墩坐在边上,小手抚摸着剥下来的兔皮。

“兔兔你这么可爱,娘会把你炖的香香的,味道肯定很好吃。”

边说边流口水,哈喇子快要滴到放肉的盆里。

“小丫头,屁股还疼吗?”

林芸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两根野鸡翎跟着摆动。

“娘她没用力打,一点都不疼,跟挠痒痒差不多。”

下山回家的路上,林北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遇到熊瞎子的事情说出去。

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让他进山。

“小北,你的衣服咋回事?”

李萍很快注意到儿子衣服上破口,垫在里面的棉絮抖了出来。

“娘,进林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这不怕你生气不敢说。”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衣服破了就等着挨冻啊,快回屋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知道了,我下次会小心点。”

林北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将洗干净的野兔肉带回家。

灶台生火做饭,屋里有了些许暖和气。

土坯房四处漏风,八扇窗格只有三块玻璃,其他糊着麻纸,所以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

晚上躺在炕上睡觉,上半身还算热乎,下半身脚丫子明显感觉到冷风在吹。

早上玻璃冻上了一层霜,他和妹妹就用指甲扣着玩。

屋里本来有个铁炉子,被他那个爹拿去卖了换赌资,完全不考虑他们娘仨的死活。

山沟里的冬天本就难熬,一旦遇到了寒潮来袭,铁定会被冻死。

李萍将兔子肉下锅,灶膛里塞上些木材,加点盐巴干辣椒小火慢炖。

阳光照在她身上,手里拿着针线,剪下一块补丁,又在撕破的地方垫了些棉絮,一针针补好。

林北裹着被子坐在炕上,只露出个脑袋,闻着锅里飘出的肉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这天儿越来越冷,那些老爷们都待在家里,往后你可不能再进山了。”李萍叮嘱道。

打猎不是谁都能干的,这次兴许是孩子运气好,多数人都是空手而归。

老金沟冬天太冷了,经常听说有人冻死在了山里,被发现时早被野兽啃食,只剩下半拉身子。

“再说那猎枪靠不住,村里老牛家的孩子,玩猎枪炸膛崩瞎了眼睛,连个媳妇都讨不到,你要是出点事娘可怎么活!”

娘的番话倒是提醒了林北,那把猎枪确实不咋地,枪管短射程近威力太差劲,打一枪还得拿铁丝捅干净再装填铁砂火药。

容易炸膛不说,不小心还会打伤自己,用起来十分不方便。

想弄到枪就得有持枪证,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做。

先前遇到的熊瞎子,要是手里有把制式武器,这会儿就能炖熊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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