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7章：皎然月下忆往昔
“那若是在下现下不想转世投胎，孟姑娘能助在下习辟谷之术吗？”
并非玩笑之语，全皆出自真心。
孟婆疑惑：“为何现下不想转世投胎？”
言衍答：“因在下想还了孟姑娘的恩情！”还恩！这完全出乎孟婆猜想之外。
“我当日举手之劳予你来说就是大恩，那你前日为我挡下一劫又当如何论处！岂不是非助你重新拥有右臂就能还完的！”
“孟姑娘你千万别那么说！”孟婆之语让言衍略有惶恐。“前日之举乃是在下自愿，从没有想过什么还不还的！”
“那你又怎知，我昔日可想过还或不还？”性格老实故然是好，可有时太老实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幸好于三魂七魄投胎转世后，性格与生前之性格会较为相像的可能性不大，不然，孟婆还真得再为言衍担心上一二。
海风拂过海面，海浪一层一层的从远方推来，轻轻地、甚为温柔的拍打起海岸边的焦石。
远方海风漱漱，近处虫鸣阵阵，身前火堆燃得正旺，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孟婆转首眺望远方，她屈起双腿，两只手臂交错放于膝盖上。
“等你重新拥有了右臂，就立马去投胎转世吧！
这数千年来，我见过太多曾不想投胎转世的三魂七魄，他们当初放弃投胎转世之机时，亦如你现在这般认真！可时间总是能改变太多东西！在慢慢时光长河里，他们渐渐忘记了当初是因何而放弃了机会，且因千年时光皆过的百无聊赖，渐渐愈加后悔！
你要不要留在冥界，于我来说！都没有太大干系，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我一定不会……”
“你应该曾也好奇过，我为何成日以镶纱斗笠遮面！”
言衍很清楚自己现想要的是何，孟婆突兀开口截了言衍的话语。
“为何？”言衍并不觉孟婆是看中人貌、且恭尊踩卑之人。
月光下，孟婆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出神了，她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在奉女娲娘娘之命下天界驻首冥界之前，我曾存于天界数千年，游厉民间数百年！
很多事情早已经听得倦了，也看的倦了，那时，我不能选择听什么，不听什么？我便很是希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我想看到的，我不想看的，亦可以选择不看。
故此，从入冥界一天起，我便终日以面纱遮面，我何时想看清明了，便在面纱上施个小法，若不想，有面纱相隔，自然是朦胧一片。
“原来如此！”
言衍忍不住一番感概：“犹记得……还身在人世间时，身旁之人大多向往长生不老，与天同寿！如今听来，太过长命也未必是好！
记得身前曾听闻，众生灵之这一生是否精彩，可不是凭生命之长短而决断的，凭的是一生经厉了什么？”
“若是可以，我到想做一遭人！”怅然之音幽幽萦绕在言衍耳边。
这数千年来，孟婆也一直被百无聊赖这个枷锁束缚着，也一直想挣开这道枷锁。
“我想去感知何为酸甜苦辣，何为爱恨情仇，再和家人儿女过半生日出而做、日落而歇的日子，可能会清贫些，但应该会很充实！
可惜，我的使命一直束缚着我，让我只能想不能实现，闲来无事时，只靠数奈何桥头上的砖石有几块来打发时间！”
“或许……等孟姑娘身旁有了能交心者陪伴，孟姑娘就不会再觉得日子孤寂！”
言衍在试着劝说孟婆给自己一个留在冥界报恩的机会！
也正如孟婆所说：在此之前，自己早已看厌世间百态！
言衍虽未言明，可孟婆看清言衍心中所想，还是轻而易举的。
随后，她沉声道：“怕就怕等习惯身旁有能谈心之人的存在后，这个可供谈心之人又忽然消失了！”
言衍亦很轻易就听明白了孟婆是在变向的拒绝自己，有些着急，连着急于表明自己的决心。
“在下绝不会……”
“并非我不愿信你现所说之语皆出自你的真心，如方才所说，世间百态我已看得太多！
不日回冥界后，望你能选择跳下轮回崖转世投胎，这于你于我来说：都好！”
孟婆的态度何常又不坚定，坚定得让言衍连表明决心之语都未有机会说完。
只是……数百年之后，当孟婆只能站在远方遥望远方时，总是忍不住想：
若是这日，她遵循了言衍的想法，任由言衍留在她的身边，后面的一切是否都会变得不一样！
一时，言衍深知：无论多说什么，皆是不能改变孟婆心中之想法，暂时便不在孟婆面前表现出何为坚持！
思索片刻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陶笛递到孟婆面前。
“孟姑娘，这个陶笛给你，还望你能收下！”
陶笛通体白色，看上去很细腻，上面纹有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真是小巧又精致。
孟婆犹豫片刻，伸手接过，询问：“怎突然想着送我这玩儿意？”
言衍缓缓道：“在下母亲曾是一大戏班子里的乐师，所负责吹的便是陶笛！
从小到大，在下最喜欢听的便是母亲用陶留吹出的曲子，总觉得，听起来很是怡情。
后来，跟随军队出征后，每逢夜深人静之际，辗转反侧之时，在下都会将陶笛拿出来。
每逢吹响陶笛时，不仅有昔日与母亲之种种仿佛就在眼前之感觉，心情也会一下子好许多！曾听闻说：若心情一好，便会觉日子仿佛不在那么枯燥！
今日在下将这陶笛赠予孟姑娘，便是希望：它日孟姑娘再次被孤寂所束缚时，能有供孟姑娘消遣时光的。”
“你倒是有心了，可惜了我对音律并不精通！”孟婆将陶笛翻来覆去的打量了好一番，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将陶笛吹响，两只手该如何去握陶笛。
言衍毛遂自荐：“若是孟姑娘不嫌弃在下才艺不精，在下现很乐意献丑一番！”
孟婆爽快的将陶笛递回给言衍，“现下甚愿闻尔吹奏一曲！”
言衍所吹奏之曲乃《秋风词》，不日前，孟婆去人界办事时听闻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