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你再说一遍？”
沈妄原本疲倦的脸色荡然无存，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悦。
祁茉压根不怕他，转头又补了一句，“好话不说第二遍。”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声儿也不大，满腔怒火的沈妄宛若一拳锤进了棉花里。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他总不能真跟一个小姑娘动手吧。
拧眉瞪了前座仿若无事发生的后脑勺几秒，沈妄选择放弃，伏案继续补觉了。
“要不说还得是咱妄哥呢，够大气！”
丁承嘴上这么说，脸上神色却分明透露着“你也有今天”。
他小学就跟沈妄成朋友了，家境好皮囊好脑子好的沈少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
虽说拒绝女生的时候是绝情了点，可照样不缺一波又一波迷妹迷弟的拥护。
难得看少爷吃一回瘪，丁承不准备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悄悄摸出手机，点进一个名为“江东F5”的群聊——
丁承：【班里转来一南方妹妹，第一天就给了咱妄哥一个下马威。】
李牧：【？？？你们班来转学生了】
江辰熙：【详细说说下马威。】
丁承：【没有其他人好奇了吗？】
李牧：【司晨哥高三，这会儿正忙呢，你快说@丁承】
丁承：【上次我陪妄哥坐了一下午染的那金头发，谁看了不夸句帅炸天，结果妹子骂他是非主流。】
李牧：【我靠？！她不光勇，还有点瞎啊？！】
江辰熙倒是没对女生提出评判，问转学生怎么刚来第一天就针对沈妄。
丁承又把沈少爷说妹子是初中生的话学了一遍。
这下李牧不说话了，倒是得空摸出手机的傅司晨回了句：【该！】
他们这一伙人里，也就嘴毒的傅司晨敢时不时跟沈妄呛两句。
沈家和傅家生意都做得大，父母辈也熟识，从小两人就不怎么对付，后来长大些了才处成朋友。
丁承：【但该说不说，这南方来的妹妹确实不一样，长得软声音娇，一开口说话，我人都酥了半截。】
李牧：【慕了慕了，明明我们班就在隔壁，怎么就没转我们班来呢？】
江辰熙：【老师来了，快收！@李牧。】
刚准备嘲笑他俩没出息，丁承抬眼就看到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进来，他将手机往课桌抽屉一塞，装模作样找起了书。
随着老师的一声“ class begin！”响起，方才的小声议论彻底停息，教室回归平静。
室内沙沙的翻书声伴着窗外模糊的蝉鸣，竟意外的不惹人烦躁。
祁茉这会没空关注这些，因为她发现，自己忘记领课本了。
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现在去领肯定耽误上课，不得已，她将身子转向了自己的同桌。
“你好同学，我的课本还没领，可以先跟你看一本吗？”
见是刚刚自我介绍过的新同学，舒微没犹豫，将英语书挪到中间，点了点头。
女孩戴着一副透明镜框的近视眼镜，镜片下是一张略显英气的脸，没什么表情，看着有些生人勿近。
祁茉本来以为她会不太好说话，没想到居然这么爽快。
“谢谢！”她欣喜地将身子往中间靠了靠。
新学校的第一堂课有惊无险的过去，后面一堂恰好是蒋奇松的数学课。趁着老师提前到教室准备的间隙，祁茉走向讲台询问了新课本的事。
得知要去至诚楼后，祁茉朝门口走去，蒋奇松却叫住了她，“祁茉你等等，书有点多，我喊个人陪你去。”
他在教室内晃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还在补觉的金发少年。
“沈妄！还睡呢，起来陪新同学领下课本，走走就清醒了。”
……
祁茉心想，是谁都好，怎么偏偏是他？
“蒋老师，没事的，我能拿得动。”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她就是想跟沈妄撇开关系。
被丁承晃醒的沈妄却像没听到般，起身朝她走来，全程没有看她，一直经过她到了走廊上，才扭头催促，“再发会呆，这节课不用上了。”
祁茉“喔”了一声，跟了上去。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沈妄本就个高腿长，偏偏步子还又急又快，祁茉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他不等她，她也不主动提，到至诚楼的时候，祁茉额头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得知来意后，值班的老师去里间整理新书了，沈妄懒散倚在门框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划了起来。
拢共6门课的书，搭配一些必备的工具用书，说多不多，说少也有一摞高。
老师找来书后，本要直接递给男生，没想到那人背对着门靠边站着，低头不知在干什么。
“这位同学……”
“我来吧。”
祁茉赶紧上前接过书，“辛苦老师了。”
老师还想叫下男生过来帮忙，却很快被里间的老师叫走。
祁茉抱着书有些费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视若无睹地经过了男生。
沈妄一看到她就收了手机，他都做好从她手里接书的准备了，却被人无视了个彻底。
他“啧”了声，略微扬眉，“还挺有骨气。”
至诚楼离高二教学楼还有些距离，祁茉才走一小段路就手酸了，她走到校道边上，想放地上先歇歇，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沈妄长臂一伸，将书接走了。
“还我！不用你帮忙。”
他俩目测有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祁茉刚一伸手，沈妄就举高课本躲过去了，嘴里还不忘调侃，“腿短就专心走路，我可不会等你。”
“你给我站住！”
祁茉气得赶紧追上去，前面的沈妄压根不理，仍旧抱着书悠闲地走。
她是能追上他的，可只要他稍微抬高手臂，她就不可能碰得到课本。
两人在原地僵持着，女孩一双杏眼瞪得更圆，他这才发现，她的瞳孔颜色偏棕，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轻透的琉璃。
他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呼吸少见的开始紊乱。
女孩见双方差距悬殊，干脆不再挣扎，鼓着腮转身朝前走。
沈妄跟在后面，嘴角勾着，心情莫名不错。
回到教室的时候，蒋奇松已经在讲课了。
明明是领课本去的，自己却空手回来了，祁茉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耳尖将沈妄手上的书接过来，逃也似的回了座位。
反正都到了，沈妄也没再坚持，跟着坐回了她身后。
蒋奇松的话应验了。
跟着转校生领了课本回来后，沈妄再也睡不着了，他没什么心思听课，倒是这位新转来的前桌认真得不行。
他盯了她整堂数学课，发现她不是全神贯注望着黑板，就是低着头唰唰写个不停，偶尔还会配合老师点点头。
可数学课，需要这么多笔记吗？
下课铃响之后，蒋奇松端着保温杯准备离开教室，祁茉赶紧捧着课本跑到讲台，口中念念有词，看着像是在问问题。
沈妄了然：难怪这么认真，原来没听懂。
蒋奇松急着去开例会，让祁茉去找坐她前面的数学课代表。
祁茉回座位后，鼓起勇气戳了戳前座的背，叫了声“同学”。
那人很快转过头来。
他跟舒微一样戴着眼镜，不过镜片更窄些，整个人看着书卷气很重。好在脸上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悦，他耐心地又给祁茉讲了一遍课上的例题。
“谢谢你，同学，我好像听懂了。”
“不用谢……叫我程泽就好。”
“谢谢你，程泽，我叫祁茉。”
……
“相亲呢？”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沈妄没忍住，吐槽出声。
祁茉转头瞪了他一眼，“你没礼貌还不允许别人有礼貌吗？”
“骂人非主流也算有礼貌？”
“那也是你没礼貌在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