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幅,吹牛吧?”
“吕仙人的画,就算不是《墨梅图》,那也是一幅难求的,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到几十幅?就算银子再多,也是不可能的。”
“商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别是被人骗了。”
“是被人骗了还好,若是故意出来骗人,可就太有失体统了。”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魏氏过来,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的,上赶着阴阳她。
“平昌伯夫人,你也该好好管管你这儿媳了,这可是京城,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在座的,也不是那随随便便找点破玩意,就能糊弄的人。吹牛也该有个分寸,可别把天吹破了,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就是,在昭和公主面前,也敢这般胡说,你这儿媳可真是胆大。”
“我若是你,可不敢把这样的人带出来。”
“可不是,丢不起那个人。”
“要不人说呢,这儿女的亲事,就得好好挑选,商户人家固然富贵,但沾染了太多的铜臭气,这人啊也就不纯粹了,俗得很。生意人都说,撑死胆大的的,饿死胆小的,这胆子,肥的可是没边了。平昌伯夫人,你家的这门婚事,定的还是太草率了。”
“江家败落,江晚晚不成,可这位,也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
“啧,这眼光啊……”
话越来越直接,也越来越刺耳。
魏氏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又闹出了事。
没能让莫亭澜,占到祝卿安的便宜,魏氏心里不痛快,可祝卿安吹牛惹祸,连带着她都被人看轻了,被人指指点点,这更让她火冒三丈。
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魏氏快速上前,拉住祝卿安的手腕。
“这是什么场合,岂容你胡言乱语,还不道歉。”
魏氏瞪着祝卿安。
她拉着祝卿安的手,也不断用力,那样子,像是要把祝卿安的手腕捏碎似的,满满的力道,满满的警告。
祝卿安挑眉,“娘,我怎么乱说了?”
祝卿安眉眼弯弯,语气温柔,那个“娘”叫的,更是温柔。
可魏氏却莫名觉得危险。
魏氏脸色微微变了变,没再跟祝卿安纠缠,她放开祝卿安,转头看向昭和公主,她福身冲着昭和公主行礼。
“公主恕罪,卿安来自江南,没见过多少世面,乍来京城,见到公主,只是太想表现了,太想讨公主欢心了,才会口出狂言,夸大其词,说些不切实际的胡话。她并非有心蒙骗公主,还请公主念在她是初犯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饶她一次,不要深究。”
比起魏氏,以及旁边的官眷,昭和公主倒是平静。
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却能不卑不亢……
见微知著。
从祝卿安的打扮,从她的气度,就不难看出来,她并不简单,价值千金的《墨梅图》,她说送就送,她说的话,也未必就是谎话。
没理会魏氏,昭和公主直接看向祝卿安。
“卿安,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也不叫祝小姐了,一声“卿安”,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祝卿安心领神会。
“是。”
昭和公主浅笑,“你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吕仙人的墨宝?”
祝卿安感谢昭和公主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是,有些时候,人的胃口就是需要吊一吊的。
眼下,还不是时候。
感激的冲着昭和公主笑笑,祝卿安轻声回应。
“吕仙人师承书画大家明修大师,刚巧,民女和明修大师有些渊源,自然的,就跟吕仙人有了些交集。那些墨宝,都是吕仙人所赠,就在民女修建的休闲别庄之内。世人皆说空口无凭,悠悠之口,也不是民女一句解释,就能堵住的,事实胜于雄辩。是以,民女斗胆请公主移步,到别庄小住,为民女正名。”
“好。”
昭和公主应得爽快。
“就算世人皆不信你,但本公主愿意信你,本公主这就安排,明日就去你的休闲别庄。”
昭和公主这话,无疑打了魏氏的脸。
魏氏脸色惨白。
她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昭和公主瞟了眼魏氏,又扫了眼周围的人,“吕仙人的墨宝难得一见,这等热闹,也在京中罕见,诸位若是有兴趣,可随本公主一同去祝小姐的休闲别庄看看。”
昭和公主的话在理。
看墨宝也好,看热闹也好,走这一趟,总归不亏。
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有了同去的打算。
祝卿安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心里舒坦,她也盘算着,晚些时候,这头的宴会结束了,就去休闲别庄再安排安排。
这可是她的休闲别庄头次接待客人,可不能出岔子。
祝卿安满心都是赚银子。
至于她和夜钺约定,去万合别庄的事,全都被她抛到脑后了。
《墨梅图》掀起了小小的波澜,却没有影响宴会的进程,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宴请才结束。
祝卿安出来,就带着如意、如风上了马车。
她们直奔京郊的休闲别庄。
魏氏慢了一步。
等她想再拉着祝卿安聊聊,问问祝卿安所言是真是假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魏氏气得要命,这时候,莫婷娇才过来找她。
“娘……”
一见莫婷娇,魏氏就炸了。
“你去哪了?你哥呢?整个宴会都不见你们两个,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
“娘,我哥他出事了。”
“他是不是又跟江晚晚那狐媚子跑了?他还能不能懂点事?”
“不是,娘,我哥在满竹苑冲撞了太子爷,被太子爷踹断了胳膊,在公主府里罚跪呢。这事还没传开,但据说,宴会还没开始,太子爷就先带着五皇子走了,很可能是因为我哥动了怒。”
听着莫婷娇的话,魏氏的身子不禁晃了晃。
她差点栽倒在地上。
伸手抓住莫婷娇,魏氏眼睛泛红。
“你哥呢?现在还在公主府里?太子爷那头可说,要跪到什么时候?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麻烦?”
“不清楚。”
莫婷娇摇了摇头,低声开口。
“我让人打探了,可是,满竹苑外守着的,是太子爷自己的人,一个个的口风很紧。太子爷又是那个性子,阴晴不定,谁知道之后还会怎么样?娘,咱们是不是赶紧回府找爹,让爹想想办法?”
“对对对,回府,现在就回去。”
再也顾不上祝卿安了,魏氏由着莫婷娇搀扶着,火急火燎的上了马车。
马车直奔平昌伯府。
一路上,魏氏都提心吊胆的。
夜钺是个疯批,杀人不眨眼,是实打实的活阎王,她真怕夜钺一个不高兴,就要了莫亭澜的脑袋,或者扒了莫亭澜的皮。
她承受不起。
平昌伯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他不敢耽搁,亲自去了东宫,想要求见夜钺。
可夜钺根本不在东宫。
他正在万合别庄,等祝卿安来呢。
但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夜钺也没瞧见祝卿安的影。
坐在房里,看着祝卿安之前,压在梳妆匣子底下的几万两银票,他眼底全是危险的光芒。
“小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老实,合该受受教训了。”
夜钺低喃。
教训——
这两个字,他说的意味深长,暧昧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