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正好是妈妈单位同事的一个团建聚餐,估计就是在饭桌上谈拢的。
“妈,我不相亲。”忽旎大声嚷着。
傅瑾隔着门,劝她,“去见见吧,小伙子挺好的,说不定你们俩挺合眼缘。”
“不去。”忽旎将枕头拿过来罩在头上,决绝地回复。
傅瑾眼看没办法,只好作罢。
忽成勋走到沙发上坐下,戴上老花镜,摊开一张报纸,“我就说过,你女儿不会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由发展,你瞎掺和什么。”
“自由发展,你看旎旎这两年身边有什么发展的迹象,我就是担心她,我们老了,她怎么办。你看袁院长,自己从医几十年,说得癌就得癌,人都瘦脱了相了,人这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意外就来了,我就是放心不下旎旎。”
傅瑾说着,走到沙发旁边,坐到了忽成勋身边。
“呸呸呸。”忽成勋放下手里的报纸,转头看着傅瑾,“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咱闺女要是一辈子不找,我们就一辈子养着她,再不济还有忽桥,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老说些不吉利的话。”
傅瑾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忽成勋伸手赶紧将她拢过来安慰。
房间里的忽旎躺了一会,起身出去冲了个澡,擦着半干半湿的头发,她靠着床头,自然地滑开了手机,下载了ins,为了翻墙,还顺便下了一个翻墙软件。
ins,曾经是她窥探许竟之生活点点滴滴的窗口,也是她的树洞。
她自从两年前回国后,就没再用过,后来就干脆卸载了。
重新下载后,她顺利的登录进去,因为她的小号关注只有许竟之,所以更新页面有了很多条新消息,全都是关于一个账号。
「xu_jingzhi」。
她鬼使神差的划看着,他这两年并没有更新太多条。
最近一条,停留在半年前,是一张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国际出发厅的照片,他在下面配了一句英文文案,「Goodbye Newyork!」
再见,纽约!
往前翻翻,大多是他生活和工作的照片。
许竟之是一个典型华尔街精英,热爱工作和运动,他的ins里除了他工作的照片,大多是冲浪,网球还有开直升机,积极正面热爱生活的照片,和其他许多人一样。
忽旎老早就将他的ins彻底翻过,那是在6年前。
她刚大二,还在墨尔本一个野鸡大学和闺蜜聂宜玲念大学。
那一年她刚19岁,经历了一场对她来说,现在回过头来看,其实不太刻骨铭心的失恋。
以及一场失而复得的重逢。
她人生第一个男朋友蒋旭川出轨了,和他一个学校的女同学,墨尔本大学念经济学的季若楠。
异国他乡,那时候忽旎几乎天都塌了。
她也不是说有多喜欢蒋旭川,而是不能接受自己被甩了这件事情。
直到现在,也让她常常陷入自卑,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好。
蒋旭川是他们高中京州大学附属中学的年级学霸男神,但他偏偏中意忽旎,暗恋她三年,高中毕业时才跟她表白,并且暗自自己也申请了澳洲的学校,只为了追随她。
忽旎感动于他的追求,高三的那个暑假,在一个浪漫的星空下,她答应了蒋旭川的告白,做了他的女朋友。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只是好景不长,还不到两年,异国他乡,他就爱上了别人。
分手时,蒋旭川对忽旎说了一句话,让她至今也忘不掉。
他说,“忽旎,你人好,家境好,什么都好,但若楠不一样,她靠自己走到这里,她没有任何靠山,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忽旎,我对你是喜欢,但我对若楠,是爱。”
咵嚓,渣男。
忽旎后来哭着将这句话转达给了聂宜玲,聂宜玲朝着地上啐了口痰,“TMD,贱人,还靠自己,她出国的钱都是她前男友给她拿的,出国后就给人甩了,现在又搭上新的金主了。还有蒋旭川,别让姑奶奶我碰到他,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话的第二天,蒋旭川就让人给揍了,两个身强体壮的黑人,打完人就都跑了,警察都没找到人。
住院的两周,季若楠天天在床前照顾,蒋旭川更觉情比金坚,真爱来迟,发誓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忽旎在病房外看着他们俩拥抱在一起的场景,彻底死了心。
这件事,聂宜玲不承认是她干的,忽旎也没有再追问。
就是那个悲催的暑假,似乎是天意,她再次重逢了她初二就一直暗恋的男神,许竟之。
在耶鲁,哥哥忽桥的毕业典礼上,距离她被甩,刚过去两周。
本应是她的散心之旅,变成了心动之旅。
许竟之和忽桥身穿耶鲁深蓝色硕士服打招呼,即使在浩浩荡荡穿着同样衣服的人海中,他也依然散发着独一无二耀眼的光芒。
和十二岁时她遇见他那一刻一样,他依然让她无比心动。
“忽旎,你小时候见过,我妹妹。”忽桥搂着许竟之,给他介绍旁边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忽旎。
忽旎局促地抬手给他say hi,脸红得像一颗桃子。
那天,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用流利的英语做演讲,忽旎全神贯注的听着,在那一刻似乎忘记了失恋的悲伤。
因为她的英语水平,只听得了一半他的发言。
那时候她就想,我要是能跟他一样优秀就好了,这样也许他也会多看她几眼,兴许还会带着欣赏。
而不只是朋友的妹妹,一个连念哪个大学都说不出口的普通人。
几乎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决定要好好努力。
晚上,她给回国过暑假的聂宜玲打电话,没出息地问她,“你说,如果一个人分手了马上喜欢上另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快。”
“何止是快,简直是不要脸。”聂宜玲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吃西瓜,她以为忽旎说蒋旭川呢,只嫌自己骂得不够狠。
“哦。”忽旎有点羞耻,“聂宜玲,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一直很喜欢一个人,他叫许竟之,我在纽约碰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