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脾气,徐小小只觉无语,还是一如从前的暴躁,也不知道这个副营长是怎么当上的。
怎么,难不成她应该感恩戴德他们终于来解救她于苦难之中了?还是痛哭流涕庆幸自己这来之不易的重获新生?
不等她想太多,徐成柏那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有什么好收拾的,一堆破烂货,家里什么都有,不重要的就别带了,拿回去还得扔一次垃圾。”
一把拍掉徐小小手中的包袱。
两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衣服,满是补丁的灰裤子,看起来脏得不行的被单,结成块的夹袄…徐小小的狼狈,凌乱散落。
徐成柏看着一言不发,小小只的人默默蹲下收拾…
弱小单薄无助,孤苦委屈沉默的身影,与他记忆中像花儿一般娇艳活泼热烈的妹妹找不到一丝重合。
这画面激得他胸口一滞,莫名闷疼,然而在一息之后那不合时宜的心疼又转为更加强烈的怒火:“故意做给我看呢?展示你的委屈?你在我们家过了10几年的好日子,红日因为你在农村苦了10几年,不过只是2年的农场,你还委屈上了?”
“这些都是你欠她的!你才替她受了2年罪,对你来说已经是轻的了,别不知足,要我说你享的这10几年福都该还给她。更何况你是徐家人,你能在这儿受多少苦?还跟我演上了! 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想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少耍把戏。”
说着,不管不顾扯起地上在收拾东西的人,快步把人拖了一路,直接塞进车里。
身高力量身体素质的差距,让跌跌撞撞被拖行的徐小小脚指伤口被磨得厉害,虽然疼,但她却没因为徐成柏粗暴的行为和怒火中烧的话语,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非要有的话,是庆幸,被拽起来前,在那一地衣服里摸到了她从小随身携带的那块看不出材质的护身石。
这可是真正的宝贝,诱她重生,护她性命的关键。
她手中的小石头看似不规则,其实是有另一半的,两块能严丝合缝的拼合。
找寻并取回另外半块,是她当下最重要的事,也是她愿意跟着徐成柏回去的理由。
上一世,她最后见到这两块小石头,是出现在徐红日和齐函夫妇那对双胞胎的满月宴上,不顾高朋满座的诧异,非金非银非玉,两块不起眼的小石头被他们父母郑重的赠送给两个小娃娃一人一枚。
这一世,徐小小偶然窥得玄机,自然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愿像上一世那般年纪轻轻就一身病痛,大半生都在抵抗病魔苦苦求生。
就是不知道目前那另一半的石头在谁手里,徐红日?周天?黄美心?徐成松?徐成柏?还是她小时候的娃娃亲对象齐函手里。
想到齐函,回忆起那张好看的脸,徐小小忍不住苦笑,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一群孩子一个大院一起长大,但徐小小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似乎就能分辨美丑了,一直都是追着最好看的齐函跑。
小朋友的喜欢热烈又纯粹,最好的最喜欢的总是都要眼巴巴送到他面前的。
可齐函这孩子早慧,在他少年老成的态度面前,徐小小没讨到多少好。
就像那冰山,徐小小这初生的太阳根本照不暖人。
可即使那样,她也没想放弃的,总觉自己会长大,有一天会变成一颗大太阳!晒化他!
一直到徐红日出现,齐函会用少年还并不那么强壮的身体温柔护着。
一直到妈妈明示暗示与齐函的指腹为婚的亲应该是属于红日。
一直到重生,上一世,亲眼见证年轻有为的军官配文艺团一枝花的神仙眷侣。
终于明白,齐函不是冰山,他是钢,晒不化,他需要的是绕指柔。
他要的是齐徐两家的联姻,他要的是徐家千金。
所以…都不重要了,她放下了。
不管是徐家人,还是齐函,这些人,这些感情,本就不属于她。
春风农场建在距京城100公里的地方,挖的河是为了京城防汛。
回去这一路需要2小时,徐小小没有为了这些人思虑太多,压下繁杂的情绪,认真的琢磨起如何找回那另一半的小石头。
护身石的来源说起来也是玄妙,那年她还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娃娃,那会儿还没有开始破除封建迷信。
一家人为病重的奶奶上山祈福,寺庙里的一位长相异常奇特的僧人说自己是来自上面的使者,赠给有机缘的小娃娃一个福袋。
那福袋里有6枚形小拇指大小状各异的小石头,说不上多金贵,但也看起来没那么普通。
徐小小是偶然发现这6枚小石头里有两颗是能拼成一起的,不过那会儿因为徐妈妈觉得这些小石头受过佛光照拂,每一粒应该都是带功德能保佑人的,于是把福袋拆了,每粒小石头都单独做成了坠子,也就没再在乎过拼合这事。
徐小小自己先挑了一枚,送给病重的徐奶奶一枚,两个哥哥各一枚。
神奇的是,徐奶奶确实身体日渐好转,日渐西山被医生诊断活不了一个月的老太太又多活了2年。
后来,徐小小又像献宝一般套了一枚在齐函脖颈上。
还剩最后一枚,当时大院里两个要好的小伙伴,周天和黄美心都想要,她豪气的大手一挥让他们两人自己去抢了。
徐小小忍不住祈祷,她找的那枚可千万别是周天黄美心那对菜刀菜板组合拿去那枚…当时两人说为了公平,一人一半来着。
吉普车在陌生又熟悉的大院房子前停下。
这独栋的小房子其实徐小小没住几年,以徐父的级别,她小的时候一家人是住的是那种联排的平房,大约是她10岁的样子,徐家才搬来了这边。
车还没停稳,急切的呼唤声便响起:“小小,我的小小。”
车门忽的被人拉开,徐小小猝不及防就被被人拥入怀里。
徐母一边激动的拍着徐小小的背,一边声泪俱下的喊:“小小,小小。”
因为被抱着,她看不见徐母的脸,与她四目相对的,是另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庞,徐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