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笑了笑,贴在她耳边说一个名字。
系统听到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卫姝不按常理出牌,它真怕她来个出其不意。
到了年底,京城下了第一场大雪,飘飘扬扬,冷意逼人。
柳氏定了年后问斩,卫侯抱病不出,倒不是借口,而是真的时日无多。
卫芷日日守在床前看顾,反而病情愈加恶化。
她怨卫侯不肯开口保柳氏一命,也怨自己成了京中的笑柄。
而这一切,她都归咎于卫侯。
两人相看两相厌,最后一点父女亲情也消磨殆尽了。
如今卫侯府都由卫姝说了算。
也算替原主出了一口恶气。
打开窗,外面的烟花燃放,照亮了一半的天空,小桃叽叽喳喳地说着吉祥话,像只小雀。
卫姝拿了一袋重重的金瓜子给她,小桃瞪圆了眼睛,“这都是给我的?”她不可置信。
还有两张薄薄的纸,一张是怀民医馆的地契,另一张是小桃的卖身契。
“脱了奴籍,你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这下小桃不敢接了,“小姐,要赶我走?”说着眼泪就落下,那满袋的金瓜子也不能让她破涕为笑。
卫姝安抚了好半晌,又作了许多承诺。
给她这些无非是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平安顺遂,上辈子她是唯一真心待卫姝的人,甚至因此而死。
此情可贵,是多少钱财也换不来的。
“往后你就是我的妹妹,唤做卫桃。”
小桃脸上的表情转悲为喜,扑入卫姝怀里痴缠,还是冷静不下来,索性跑去院子里玩雪了。
如此活泼天真叫人艳羡,望她往后日日皆欢。
……
雪越下越大,到入了夜,都能听到簌簌落雪声。
卫姝披了件薄裘起身,拉开窗棂,瞬间涌进来一股凉气,驱散了困意。
“还不进来?”她抬头对着皓月虚空唤了一句。
不过须臾,云野就出现了,他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不知在外守了多久,连头发眉毛都结了冰晶。
不过他有些踌躇,不敢进屋来。
这些日子,卫姝不愿见他,他就只能隐匿身形跟在她身后。
难道是吵到她了,可他小心翼翼也根本没发出声响。
不管怎样,只要卫姝在他目之所及就好。
云野还愣愣站着,直到卫姝将他拉进屋来,屋内的热气将冰晶融化,他浑身都变得湿漉漉的,瞧着有些可怜,还有些傻,像只被抛弃的狗。
再不叫他进来,恐怕都要冻成雪人了。
卫姝没好气地随手扔给他一块帕子,让他擦干,这天气是极易伤寒的。
可下一瞬,卫姝就后悔了,扔给他的是刚刚换下的藕色肚兜。
偏偏云野毫无察觉,拿它擦了脸,才发觉不对,这下拿也不是,放也不想放。
红晕自他的脖颈蔓延到耳廓,再到脸侧,他喉结滚了滚,目光聚集在手中小小又柔软的布料上,移不开眼,脑中是卫姝穿上它的样子。
而卫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背过身去,羞愤难当。
气氛一时凝结了,二人谁都没说话。
还是云野打破了尴尬,他顿了顿说:“我有件东西想给你。”他从怀里摸出那块暖玉。
不同的是,玉被一分为二,做成了一对鸳鸯佩,上面的刻纹有些粗糙,一看就不是出自工匠,而是他亲手所制。
“这块玉是祖父为我求来的,自我出生起就戴在身边,总能化险为夷。”
“我把它刻成了鸳鸯佩,你一块,我一块。”
“好不好……”
他明显有些紧张,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更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患得患失。
卫姝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显得有些犹豫,她说:“我未来的夫婿,只我一人。”
“断不能因为和旁的女子掺和在一起,无论有何缘由。”
“且夫妻一心,彼此不能欺瞒。”
“你可能做到?”她眼神果敢,字字坚定。
云野的眸光亮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这些若是旁的女子说起是大逆不道,但从卫姝口中说出,他就觉得本该如此,理所当然。
烛火灼灼,映得两人的影子在窗上,相对而立,真像一对眷侣。
卫姝最终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系在了腰间,触之生暖,这当是他们二人感情的象征。
“若是有一日,你负我该如何?”
“若我负你,不得好死。”云野信誓旦旦,做了保证。
说实话誓言这种东西,就如冬日里的雪易化,待到春日,便消散不见,无影无踪。
最后只凭人的良心罢了。
然而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
卫姝摇了摇头,倒了一杯热茶,“若是你负我,我们便好聚好散。”随后将茶递给云野,茶盏中升腾起的水雾隔绝了二人。
她与这世间女子皆不同,遗世而独立,清醒地像一阵风,捉不住摸不着。
云野心中生出一种莫须有的恐慌,他迫不及待喝下了那杯烫茶,应允了。
此时他身上冷意全消,才敢靠近卫姝,将她拥在怀里。
真真切切抱到了眼前的人,恨不得揉碎将她融入骨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窗外的雪积了厚厚一层,已到了寅时,此时云野回去,也只怕欢喜得睡不着。
卫姝倚在床边,轻声说:“今晚就留在这儿吧。”
这接二连三的惊喜,也使云野的心就如刚刚绽放的烟花般怦然
“喏,那边。”卫姝下巴扬了扬,指向了外间地铺。
云野也不见失落,听话地去了,若是有尾巴定要摇到天上去。
这样一来,真像守门的大狗。
系统现在是真的没眼看了,只能说卫姝训狗大成功。
隔着一扇屏风,云野能清楚地听到床榻上卫姝的呼吸声,平稳而舒缓,她睡得很甜。
他心中顿时被一种满足感充盈,一个翻身竟也睡熟过去,还险些误了早朝。
等到第二日一早,卫姝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小桃正忙着拾掇,突然停下了,歪头有些不解问道:“小姐,那件藕色肚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