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海洋上,大船随浪摇晃,横在江槿脖子上的刀刃也晃了晃。
江槿整个人都在发抖,娇美苍白的脸庞看起来更惹人怜惜。
“阿越,做人不能贪心,这两个娘们长得都好看,我给你选一个的机会。”匪帮头子笑得恶劣,看着蒋越的眼神带着探究与试探。
另一侧,连哭都梨花带泪的女人嘶哑着声音:“蒋越,救我,我不想死……”
江槿笑容苦涩,答案很清晰。
她和蒋越结婚八年,在她和他的白月光温雪之间,温雪永远都是他的第一选择。
正如三年前,在他们唯一的女儿和温雪儿子陷入火海时,蒋越第一时间救的是温雪儿子。
而她的女儿念念,错过最佳救援时机,葬身火海,生命永远静止在了四岁。
自己的骨肉他都能这么残忍,更何况是她。
蒋越抿唇,几乎不做犹豫:“我选她。”
他伸手指的是江槿。
在江槿燃起一丝不可置信的光亮眼眸中,他移开视线,冷酷补足未完的话。
“我选她——去死。”
听到这句话,江槿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
她为什么一次次的对他还抱有期待。
蒋越看着她的笑,神色冰冷,心却像被什么刺到。
自从他们的女儿蒋思念去世之后,江槿再也没有笑过……
然而随着他尾音落下,江槿被毫不犹豫扔进了鲨鱼跳跃的海里。
冰凉刺骨的海水同样渗透了她早已麻木的心。
江槿甚至感受不到死亡的痛苦。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跟蒋越说离婚,至死,她还是蒋越的亡妻。
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在他和温雪之间插一脚,一次又一次犯贱般的讨好蒋越。
她要离他远远的。
她要好好保护女儿,好好爱她,把自己能给的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不会让她还那么小就孤零零地长埋地下。
宝贝念念,妈妈来陪你了。
……
“妈妈,呜呜……妈妈别死……”
啜泣的孩童声让江槿心里一痛。
是她的念念……
她死了,所以她们母女团聚了是吗?
打湿的帕子虽然粗糙,擦拭着江槿额头的小手动作却很轻柔。
江槿睁开眼睛,就看到小丫头满脸泪痕。
蒋思念和江槿长得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个小美人胚子,哭起来也乖巧温软的,让人心疼。
“念念不哭,妈妈在。”
江槿眼眶发烫,紧紧把女儿抱进怀里,“妈妈再也不会离开念念了。”
念念眼睛眨了眨,不敢相信妈妈居然会抱自己。
以前的妈妈很少抱她,甚至在奶奶埋怨生的不是男娃,肚子不争气时,妈妈看她的眼神是带了失望的,然后会好几天不想理她。
念念也一直很乖,不会给妈妈惹麻烦,她知道妈妈因为她是女孩子受了很多怨言,不想让妈妈再因为她惹麻烦而生气。
江槿不知道女儿的想法,要是知道只会更加痛心。
此时她看着小女孩儿漂亮的眉眼满是对自己的担心和小心翼翼,心抽得密密麻麻的疼。
才四岁的孩子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念念却有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聪慧安静,她太会察言观色,也太会讨好自己这个妈妈。
而她这个乖宝宝的妈妈,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东西。
江槿捧着女儿的脸,如视珍宝地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念念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圆,呆若木鸡。
触感太真实,让江槿也愣了一下。
她不舍得掐女儿,于是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疼的!
刚刚太高兴,江槿没有注意到,现在才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额头温度也烫得厉害。
做鬼了哪里还有生病的说法?
难道说,她重生了?回到了念念还活着的时候!
江槿呼吸急促了几分,饶是身体极其不舒服,她脑子却清醒到了极致。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离婚!
这一次,她要带着念念离开蒋家,离开蒋越,任凭蒋越要怎么对温雪母子好,她都不会再插手,尊重祝福!
这时,木板门被用力推开,在墙后拍出“咚”地一声。
“懒货!我不盯着你就偷懒不烧饭,你男人难得回来一趟,难道还指望他给你烧饭?他电话说今天带人回来,你赶紧去多下点米。”
说话的人细眉三角眼,刻薄展现得淋漓尽致,是蒋越的继母李素琴,也是江槿的婆婆。
李素琴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对蒋越这个出息的继子谄媚到极致,就指望着蒋越每个月托人寄回来的工资能多点。
虽然她生的都是女儿,骨子里却是传统的重男轻女,把蒋越当亲儿子看待,对江槿生了一个女儿更是指指点点。
此时她又揪到江槿错处,嘴皮子一掀就跟机关枪一样疯狂输出。
“你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要学会把握机会!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有什么用,做饭做不好,干点农活就犯懒,别人家大着肚子的都还在干活,你个肚皮没动静的就会躲懒。”
江槿早就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思绪在李素琴刚才的话里。
蒋越跟她结婚之后,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江槿次次记忆深刻。
特别是他要带人回来。
蒋越只带过人回来一次,那就是把温雪和她儿子一起带回来!
她回来的时间还真够巧。
这样也好,省得她等蒋越回来又再等个一年半载。
趁他这次回来,把离婚该走的程序都走了,他俩彻底一了百了。
念念把江槿沉默皱眉的样子,误解成了她难受,奶声奶气打断李素琴的话:“妈妈身体不舒服,做不了饭。”
李素琴瞪她一眼,“大人说话哪有你个丫头片子插嘴的份!”
她嗓门大,在村里出了名的又凶又泼辣。
江槿见女儿被凶,脸色冷了下来,“说话这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蒋家死了爹娘吹唢呐。”
李素琴懵了一下,“……你说什么?!”
她还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槿嫁过来都是小媳妇一样的受气包,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有一句顶嘴。
这么毒的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江槿晕得没有力气,不想跟她多费口舌,“饭我是没力气做,要是担心你的宝贝蛋没饭吃,最好自己现在去做,不然就一起喝西北风。”
她就是为了讨好李素琴,顶着正午火辣辣的太阳也努力干农活才中暑的。
上一世知道蒋越要回来,江槿强忍着不舒服做了好几道拿手好菜,结果蒋越带回来了一对母子。
唯一一道带了肉末的菜全进了她们肚子,连着沾了油的碟子都用米饭涮了一遍,她跟念念连滴油香都没尝到。
现在她回来了,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做牛做马的伺候了!
她得养点力气,好跟蒋越撕个明白。
李素琴被她的一反常态呛得气个半死。
江槿直接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一副装死尸的摆烂样。
她也就没注意到门口踏进门槛的挺拔身影。
等了几秒,没听见李素琴的破口大骂,江槿还觉得奇怪。
下一秒,她就感受到宽大温热的手贴上她额头。
男人沙粒般质感的嗓音自上传来:“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