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暴君后悔以后》第3章 初姒
四妃斗的厉害，要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舒婕妤又扯上淑妃，那太不值了。
祈念没多大精力跟她们纠缠，行了礼之后就退下了。
离开栖止宫，她又去了一趟淑妃的摇光宫，听了一番训诫。
只有位份高的妃子才能作为一宫之主，像她这种小喽啰，只能跟别人住在同一宫殿里面。
等淑妃放她回去，夜已经很深了。
白薇伺候祈念卸了头上的珠钗，更了衣，放下床帐，正准备去外面守夜的时候，只听祈念冷淡道：“今晚你不用守夜了，下去休息吧。”
白薇抬头看她，只见祈念漠然站在那里，目光幽静的看着她，全然不似往日的开朗活泼。
美人似乎一夕之间变了很多，没那么好相处了，多了股让人不敢攀谈的清冷沉静。
白薇开口，有几分小心翼翼：“美人，这不合规矩。”
宫妃就寝，应当有宫女在外间守夜。
祈念不由分说：“下去吧，不要守在外面。”伸手合上了精致床帐，然后躺下，闭上眼睛。
白薇沉默了一下，随后默默退出去了。
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祈念向来是个不守规矩的人，若说宫里有谁是真的把她们这些奴才的命当命，那估计就只有祈念了。
以前祈念就经常让她们不要守夜，但干不过规矩。
只当祈念是心情不好，不想让人碍了她的眼。
剪了蜡烛，白薇退了出去，末了还说了一句：“美人若是有什么事，喊一声便是。”
祈念没说话。
她一人躺在床上，脑子里如同走马观花，一帧一帧闪过前世的经历，闪过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头被敌军踩在脚下，闪过她在乱葬岗那么多年的等待……
远远的，她听到了乱葬岗邻居阿花的声音：“祝你得偿所愿……”
眼睛蓦然睁开，卷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沉默良久，她突然开口：“是你吧？舒婕妤落水，是你做的。”
殿中并无旁人，一片寂静清冷。
“初姒。”她喊出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名字。
话落，殿中不似之前那般平静了，一阵微风拂过，床帐微微晃动。
下一刻，一道微微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外面，与她一纱之隔。
看到初姒的出现，祈念的心开始跳动起来，呼吸也乱了节奏。
刚才她就猜到了，舒婕妤无故落水，还是跟她一样的落水方式，一样的地方，除了初姒，不可能会有别人替她出手。
轻纱遮掩，祈念看得并不真切，但那道妙曼的身影，她比谁都熟悉，那是她前世躲了无数次的遗憾。
初姒是一缕孤魂，从她这具身体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她了，但毕竟是只鬼，上一世的她很害怕初姒，一直躲着她。
但初姒对她挺好的，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相反还一直守护着她，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给她解决了很多麻烦，后来也因她而死。
她曾问过初姒，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初姒从未给过答案。
自己也算是做过一百多年的老鬼了，再见初姒，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实际上在上一世，在长时间的相处之下，她或许早就已经不知不觉放下了防备。
初姒只是沉沉的看着她，半天没说话，祈念拨开浅色纱帐，看着她又问了一句：“是你对不对？”
祈念长发及腰下，穿着一身轻薄的白色拖地睡裙，裙衫衣领松大，露出修长的天鹅颈与精致的锁骨。
初姒眸光微凝，看了她一眼，只见祈念款款走上前来，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她，她沉默了下便道：“是。”
祈念闻言，忽而笑了。
“我就知道是你。”
初姒有些意外，这次祈念见到她，好像没有往日那般抗拒和害怕。
两人对视，她静悄悄的看着初姒。
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线，这是两人隔了三年后首次面对面见面。因为上一世她挺害怕初姒，初姒一般也不随便出现在她面前，每次一别，就是好几年。
当然，那只是对她而言的单方面的分别，初姒实际上一直是在暗处陪着她的。
但现在，于祈念而言，这是阔别一百多年的久别重逢，而非短短三年。
初姒是鬼，祈念自知触碰不到她，但还是伸出手抚上了她脸的位置。
初姒长得很漂亮，个子很高，应该有一米七五，面容精致，轮廓分明，眼尾上挑，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眉目如画，美的张扬，十分具有攻击性，又附带几分清冷之感。令人着迷，恍若天人之姿。
尽管没有碰到她，初姒的心还是忍不住重重的跳动了下，她一个念头，身影后退了一段距离，“你在做什么？”她问。
祈念从来不会主动接近她，她怕她。
鬼魂都是神出鬼没的，要是别人看见初姒瞬移，说不定会吓死，祈念却一点都不怕，闭了闭眼，将眼底因回忆而卷起的悲伤全部都压了下去，才睁开眼，冲着她微微笑了下：“没做什么，好久不见，有点想你了。”
内殿很宽很大，殿中纱帐在月光下缱绻舞动，穿过初姒透明的身体，她闻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祈念。
外殿的烛光暗淡，有些许透了进来，祈念穿着一袭长裙，笑容浅淡，及腰的长发摇曳着，她的眼中清光流转，似乎能印到人的心里去。
她说，想她了。
初姒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不过，鬼魂是不会入梦的。
“你”她思索着。
“是发生什么事了？”
祈念摇头，抬头，认认真真的：“初姒，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出气。”
初姒沉默。
以前她只会觉得她那样做有些吓人。
——还有，对不起。
这句话，祈念只能在心里默默对她说。
来日方长，她也不急于现在，毕竟对于初姒来说，她不过就是落了一次水而已，岂知其实已经过去百年之久。
祈念重新回去躺着，知道初姒还没走，便喊了一声：“初姒。”
“嗯。”
“我有点害怕，你今晚能不能留在这里，陪陪我。”
初姒透过那一层纱帐，思索着，祈念对她的态度大变样的可能性。
“好。”根本毫不犹豫，就算祈念是带有目的性的示好，她也无所畏惧。
初姒如上一世般，有求必应，祈念心道，上一世自己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才会那么抗拒对她这么好的初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