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暴君后悔以后》第8章 作画
“皇上…”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月芽沉静片刻，试探开口：“待美人很不一样呢。”
祈念唇角微挑，声音轻缓：“这句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皇上不喜别人在背后议论他。”
谢听砚极少踏足后宫，但他的性格却是人尽皆知的。
月芽脸色一凛，连忙闭了嘴。
回到凝月宫的时候，凝月宫主位的冯婕妤正在那打骂宫女。
明明是一同离开云光楼，可瞧着那宫女的伤情，却像是受了好一会儿刑罚。
宫女匍匐在地，呜呜的哭着，身上抽得全是血痕。
祈念进了凝月宫就看到了，天气这样冷，冯婕妤却专门在外面宫苑里惩罚宫女，分明就是给她看的。
祈念一身狐裘披风，不徐不疾的走进来，跟冯婕妤行了礼，然后转身准备回殿。
看着祈念身上的狐裘披风，冯婕妤握紧拳，胸膛剧烈起伏着。
于是手上更是用了几分力：“你个狐媚子，这天寒地冻的，故意穿得这样少，就是为了去勾引人是吧？让你勾引人，让你贱！”
一下一下，皮鞭毫不留情的抽在那宫女的身上。
皮开肉绽。
虽是打骂宫女，可谁都能听出她骂的其实是祈念。
“美人……”月芽跟在身后，有几分担忧的开口。
祈念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脸平静。
到了殿内，白薇去关好了内殿的门窗，又点了火炉，殿内的气温这才微微回升。
月芽上前几步，将祈念身上的狐裘披风取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挂起来：“美人，这披风改日是否寻个机会给皇上送回去？”
祈念看都没看一眼，淡然道：“不必了，放着吧。”
谢听砚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不会再沾染。
外面的冯婕妤或许也是觉得无趣，她这番动作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祈念压根不在意似的，又拿那宫女出了一番气，她就回殿里去了。
外面传来小宫女呜呜的哭声，精致的木雕窗户糊了白纸，只能隐约看到那小宫女还在宫苑里哭。
白薇去打了水过来给祈念洗手，关上殿门，还带着几分寒气，她鼻子冻得通红道：“外面又开始下大雪了呢，美人要早点歇息吗？”
祈念闻言，看了一眼外面。
白纸遮挡，看的很模糊。
“不急。”
洗了手，她对月芽道：“那佛珠擦干净，找个锦盒收起来吧。”
月芽便去擦佛珠了。
祈念盯着那披风看了许久。
黑夜里带着一股压抑，大雪纷飞，祈念不徐不疾，缓缓上前，停在那狐裘披风面前。
腰身曼妙，风姿绰约。
她缓步来到桌案前，摊开画纸，提笔沾墨：“待晚些时候，你们就去睡觉吧，这里不用守着了。”
白薇还是那句话：“美人，这不合规矩。”
“我的殿，我就是规矩。”她尚未抬头，目光很淡，也不知哪来的风，轻轻吹着她飘逸的裙摆。
白薇和月芽便不说话了。
祈念的声音是温婉的，却好似比淑妃娘娘更威严几分。
火炉里有冒烟的劣碳，白薇夹了出去，回来时又瞧了瞧祈念笔下的画，称赞道：“皇上风姿卓越，惊才绝艳，美人这画有十分像。”
祈念轻描淡写，“自然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地方。”
白薇细细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呢，画中的皇上似乎更凶一些，拒人千里，连眼神都像是凉的。”
祈念下笔果断，描绘着那人刀削般的轮廓，淡然开口：“忙完了就都下去吧，不需要伺候了。”
眉目清冷，疏离有度。
月芽和白薇连忙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然后规规矩矩的道：“美人若是有什么事，喊一声就是了，奴婢就在隔壁。”
祈念垂眸，继续作画。
月芽和白薇退了出去，殿中一下就清冷了不少。
一阵凉风吹来，微微拂动了她的发梢。
似有察觉般抬起头来，她轻声喊道：“初姒。”
“……”初姒什么也没说，半透明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殿中。
初姒看了一眼她桌案上的画，什么都没问，就那般站在那里。
木雕窗户刚刚被白薇开了一条缝通风，冬日的风凉的刺骨，细碎的雪花也随着风钻入殿内。
初姒的目光落在祈念单薄的身影上，她一挥手，窗户自动关上。
关窗户的声音使得祈念抬头，她一眼便看到了初姒。
呆呆的看着她，半晌似是有些小开心，上前两步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吭声，我还以为你不在旁边。”
初姒呼吸微敛，低声道：“我一直在。”
“嗯。”祈念淡笑：“我知道，就是怕那佛珠对你有影响，所以我没戴它。”
初姒沉默不语。
才几天的功夫，祈念变化太大了。
以前她怕她，恨不得永远见不到她。
“初姒。”
“嗯？”
“刚才云光楼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祈念问。
初姒点点头，眼神有几分冷：“知道。”
并且还去打了一架。
“它在冷宫，我把它收拾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去审。”初姒说道。
祈念摇了摇头，走过去将谢听砚那狐裘披风拿了下来，重新披上，将微乱的青丝整理了一下，眼神平淡：“我想自己来。”
初姒瞧了一眼，便道：“外面冷，你身子不好。”
她已经穿好了披风，肥大的披风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脚步缓慢而轻，走至初姒的身边：“初姒，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我想出去走走。”
她一撒娇，初姒便没了辙，一挥手，角落的一扇窗就开了。
“你跟着我，不会被人发现。”
祈念低声笑了一笑：“初姒真好。”
眉眼含笑，全然不似白天面对旁人那般清冷，倒像是小女儿家在面对家里人时的娇憨。
初姒微顿。
祈念以前便是个性格活泼的主，本就是现代穿越而来，翻窗乱跑，那是常有的事，此时做起来也并不吃力。
宫里戒备森严，祈念跟在初姒身后，步履从容，不徐不疾，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来到冷宫，一片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祈念知道，宫中冤魂颇多，冷宫之中就占了绝大部分，而且有很多厉鬼。
这次，她心平缓无波，并不害怕。
她抬脚往里面走去。
初姒喊住他：“念念。”
祈念停下。
这年冬天，初姒第一次觉得她的血液似乎比以往更冷：“你为什么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