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擦着邹氏丰腴的臀部飞过,将曹操手中酒壶当啷一声射落在地。
“敌袭!”
曹丕抽了抽嘴,闯进营帐。
“父亲,速速更衣披甲,张绣反了!”
又是羽箭,又是喊杀声,曹操当场就吓软了。
也不管在儿子面前的形象,忙不迭披甲,歪歪扭扭戴上头盔,鞋子也正一只反一只。
口中还在大喊,“典韦何在!”
“父亲莫慌,典将军正在御敌!”
“快,快将我绝影牵来!”
看见曹操惊惶失措,曹丕却露出一抹笑容。
今天不让你长长记性,日后可说不定要吃大亏!
“父亲,张绣早有预谋,绝影已经不见踪迹。”
曹操一愣神,看着眼前的曹丕丝毫未见惊慌,大感诧异。
大敌当前仍面不改色,不愧是我曹孟德的儿子!
“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子修何在,安民何在?”
“两位兄长正在杀敌,儿子年幼,只得来父亲营中暂避一下。”
“快,给我儿寻匹战马,能走一个是一个!”
曹丕也是有些错愕,这是让自己先走?
“父亲,四面皆敌,无路可退了。”
透过营帐缝隙看见四面火光,曹操长叹一声。
“不想我曹孟德,今日竟葬身于此!”
曹丕指了指裹着床单却依旧春光大泄的邹氏。
“父亲,若不是因一妇人,何至于此?”
“你待如何?”
曹操可谓是天下最聪明的那拨人,曹丕一开口他就知道,这孩子动了杀心。
但他不明白,一个十岁孩子,为何会生出这么重的杀意?
指了指营帐外面,曹丕开口道,“张绣因何反水?不堪受辱罢了。”
“若父亲败了,张绣一样要杀她。可您觉得,如今我们有几分胜算?”
“可万一我真胜了呢?”
曹操也来了兴趣,他可是久经沙场。此刻冷静下来后,外面形势如何他听得出来。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溃败。
“孩儿劝父亲杀了这妇人,算是引以为戒。”
“放肆!”曹操怒发冲冠,“何为引以为戒?为父何错之有?”
曹丕浑然不惧,抬头与曹操对视。
“张绣这等新降之人,令其牵马扶蹬还淫人长辈,对他百般折辱。”
“可偏偏又许他在卧榻之侧操戈,以至有今夜之祸。”
“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从无败绩。连张绣都闻风投降,过得太顺利了?”
“还是濮阳城里,吕布敲在后脑勺那一方天画戟,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
“儿知道,父亲素来是知错改错不认错。但此时营中只有你我父子二人,就没必要装了。”
曹操面无表情拔出佩剑,先是看了看曹丕,又盯着那容颜姣好的邹氏。
寒光凛凛的铁剑,最终还是架在了邹氏的脖子上。
“妾求丞相开恩!”
“妾嫁与那张济数载,都不如和丞相这半月快活。”
“妾不要名分,只求丞相饶了性命,日后端茶倒水侍奉,绝无半分怨言。”
一番苦苦哀求,说得曹丕都有些动容了。
说到底,只是想让曹操长点记性。背靠大树好乘凉,曹操这棵大树可不能倒了。
但曹操却不为所动,只一刀,就割下了邹氏的头颅。
弄出鲜血四溅的场面,也是想给曹丕一点小小的惩戒,不孝子还教训起老子来了。
本以为年仅十岁的曹丕第一次随军出征,不曾见过刀光剑影。看到杀人会心惊胆战,面如土色。
谁知道曹丕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淡淡说了句,“父亲,如今可以出营观战了。”
开什么玩笑,这点血吓唬谁呢?
前世当医生做手术的时候,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
神色迥异的父子俩迈出营帐,门外的守卫和春桃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他们刚刚可都看见了,曹丕弯弓射父,这要是曹操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俩只怕也得死。
春桃壮着胆子抬头,却看见曹操好端端的站在营门处。
正长舒一口气,感叹还好丞相没事时,却发现曹操拄着的长剑上,还有新鲜的血痕。
丞相,杀了二公子?
再次俯下身子,春桃怎么也不敢抬头。
她和那守卫都不知道营帐内发生了什么,曹丕敢掀开来看他俩不敢啊。外面喊杀声太浓,也听不见对话。
肯定是二公子手滑那一箭,激怒了丞相。
可虎毒还不食子呢,丞相怎么能下的去手?可怜的二公子,睡梦中都在叫着要……
早知道这样,就算被夫人责罚,刚刚也遂了二公子的心愿,只是不知道二公子年纪尚幼能不能行事……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曹丕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春桃,去弄点吃的来吧,我有些饿了。”
“公,公子?”春桃大喜过望,“奴婢这就去,公子稍坐。”
春桃走后,曹丕又对那守卫道。
“此事无需护卫,不想死,就滚远些。”
守卫如逢大赦,连滚带爬的杀人去了。跟张绣手底下杀气腾腾的那些兵比起来,这爷俩可要吓人得多。
哪怕是碰见张绣本人,也不一定会死。但跟这父子俩再多待下去,一定没法活。
形势还不算很糟,曹操也在门槛上坐下。瞥了一眼旁边神情自若的儿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邹氏?”
“父亲,有些事情您知道儿子知道,就好了。”曹丕也在一旁坐下,“非要说出口,那就没意思了。”
“知道今夜我做了什么的,一共五个人。大哥不会往外说,典将军也不会。
春桃的嘴虽然不算严,但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母亲手里捏着,她不敢胡言乱语。”
“我很感激父亲为了保护我,选择杀了邹氏这样的爱妾。但也请父亲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做个合格的纨绔子弟。”
“战场上的事啊,您带大哥三弟四弟冲弟都行,我就在家侍奉母亲,不跟着掺和了。”
曹操被噎得心中越发烦闷,一巴掌拍在曹丕脑袋上。
“放屁!你是我曹孟德的儿子,你不上战场?”
“你三弟四弟怎么了?彰儿八岁,习武从不曾喊过一声苦,植儿才五岁吟诗作词也已经像模像样。”
“冲儿虽然还在吃奶,但将来也一定比你强。”
曹丕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行了行了,我最没用,要打要骂也等能活着回去再说吧,张绣都快杀到跟前了!”
还没等春桃的吃食端来,张绣都快杀到眼前了。
典韦倒也并不慌乱,手中一把大斧也不知砍了多少脑袋,血染红了斧柄,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瘆人。
端坐在马上的张绣,显得有些神情凝重。从一马当先踹进营盘开始,一直杀到中军帐附近,都没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
就在张绣以为可以轻松大获全胜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手执大斧,严阵以待的典韦。
初见曹操的宴会上,典韦就是持大斧站在曹操身后。满座的军将,除了贾诩和张绣自己,无人敢与典韦对视。
张绣手下悍将胡车儿,正在大声鼓噪军士向前。
“典韦没了双戟,如同老虎没了爪牙,何惧之有?”
“众军士奋力向前,斩杀曹操者,赏百金,升百夫长!”
典韦虽勇,但也已经疲态初显。
曹操侧目看了一眼儿子,这小子怎么还这么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