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家人脸色都不好看,老二陆建业见大门开着,门口还有人探头探脑,他几步跑过去把门关上。
掌家人陆石头更是面色不善的看着谢玉萝,这个窝囊废这些年都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了。
昨天吃饭还好好的,今早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受什么刺激了?
但陆老头此时无暇深思,他只想赶紧息事宁人,让她闭嘴。她当年的嫁妆是4块银元,后来他们又在陆家找到两块,再后来把陆家掀翻,也没找到其他值钱的东西。
他担心谢玉萝一不小心说漏嘴,把家里有银元的事暴露出去,到时他家可就要遭殃了,说不定成分直接划分成富农,那就完蛋了。
所以他现在急需安抚好谢玉萝,尽快让家里恢复常态。
他挤出一个伪善的笑,说道:“老三媳妇,咱们有事去堂屋里说,一大早在院子里吵吵也不像话,你不顾及你总得顾及春花吧,她小人儿家家的不经饿。”
谢玉萝冷笑道:“去堂屋说就不必了,我们娘俩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不怕被人听见,咱就在院子里说。
我担心进了堂屋要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把我打死了,村里人还以为我是心虚自杀的,到时我找谁说理去。”
陆老头心里那个恨呀,这小贱人,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轻咳一声,干笑道,“怎么会,你别瞎想,没人对你娘俩不利。”
“是不是的谁说得准!当初陆建安求亲时当着我爹的面发誓说一辈子对我好。
说我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你们陆家一家子都记着我爹的救命之恩,绝对会善待我,结果呢?
报恩把我娘俩饿的皮包骨头,天天喝刷锅水续命,那你们这恩报的还真是与众不同,这是恩将仇报吧。
也不知道咱们榆树屯的人知道你们这样子对待救命恩人的女儿,以后陆家要是再有啥事,还会不会有人搭把手!
昨天虎子把我闺女推到雨地里,害得我闺女淋雨发烧,你们连个说法都没有,还让我好好说,我怎么好好说?”
陆家人听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好家伙,这死女人还真是不管不顾,青天白日说这种话败坏孙子的名声,简直该死。
陆老大想到自家媳妇那一头尿,听到她此时这么说,气的眼里能喷火,他强压火气,恶声恶气道:“老三媳妇,孩子小不懂事,你一个长辈跟几岁的孩子计较?你不怕老三知道了抬不起头吗?
我劝你闭嘴,爹娘顾虑你是老三媳妇,不好对你动手,我可不会顾虑。”
谢玉萝压根没给他留脸,直接骂道:“我呸,什么叫我跟孩子计较?你儿子害的我闺女生病了,我还不能说。
你们一群寄生虫寄住在我家,吃着兄弟媳妇做的饭,穿着兄弟媳妇洗的衣服,你还有脸顾虑,你要点脸吧!
你还好意思活在世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人,哪个大男人让隔房的兄弟媳妇伺候,不要B脸的玩意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院里院外众人听后牛眼睁大,好家伙,谢玉萝媳妇疯了,绝对是疯了,很多人活到三四十岁还真没听过兄弟媳妇骂大伯哥这么骂的,真是活久见,今天长见识了。
陆老太婆捂着胸口,哆嗦着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指着谢玉萝对陆建平道:“老大,去,给我打死她,这该死的贱人,真是反了天了,今天不打死她,我就把跟她姓。”
谢玉萝没等陆建平动手,她拿着菜刀摆开架势:“来,看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砍死一个一命顶一命,砍死两个老娘赚了,来呀,老娘就算死,也不让你们这帮吸血鬼好过。”
说完,她拿着刀麻利捡起地上的顶门扛,然后一手拿刀,一手拿着顶门杠。
一脸杀气的看着陆家这帮恶心人的玩意。
看着她不要命的架势,黄梅花腿都软了,疯了,这弟媳妇是真的失心疯了。
陆老头也不敢拿自己儿子的命去赌,她贱命一条,哪有自己儿子命珍贵?
于是假意训斥道:“孩他娘,你少说两句,还不是你平时处事不公才把儿媳妇逼成这样。
行了,老大,你赶紧扶你娘进屋。
老三媳妇,你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咱们陆家能做到,一定满足你。
只求你别再说让人误会的话让村里人看笑话,孩子们眼看长大了,以后还要活人呢。”
“公爹,你真是和得一手好稀泥,我娘平日里怎么对我,你们不是都看在眼里吗?又不是第1次知道,说的好像你们平时不在家一样。
我现在眼看都活不下去了,再不把我平日在你们陆家的待遇说出来。
等他日我们娘俩悄无声息的死了,谁知道我是这个家里的奴才秧子。
谁知道我是这个家的出气筒,受气包,这些年我和丫丫受了多少委屈,昨天半夜我闺女烧的都烫手了,我再软弱下去,我们娘俩说不定就真被你们折磨死了,我可不想一辈子当窝囊废!”
“你……你就说吧,现在想怎样?”
“很简单,陆家人从我谢家的房子搬出去。
我爹临死的时候说了,这个宅子是留给我哥的,我哥小小年纪出去打鬼子打敌人,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去了。
不管我哥以后能不能回来,陆家人住在这里算什么事,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怕被人捅到你儿子的部队,他被人戳脊梁骨。
再者,把我的嫁妆还回来,我刚成亲你婆娘说我年龄小,不会管家,让我把嫁妆交出去她替我保管,这一保管就是这么多年。
我现在都20多了,你去村里打听打听,去县里打听打听,不管哪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嫁人之后嫁妆不是自己的私财,凭什么让婆母一拿这么多年?
这是保管吗?这是变相的欺骗加私吞,要是不给我,我就去找妇联给我做主,我还要写信给你儿子的部队,让部队领导来评经理。
还有,以后家里地里的活大家均摊。
挑水的事以后别找我,我挑了这么多年水,肩膀都压变形了,腰也压弯了,这些事以后就由你儿子孙子来做,再敢让我挑水,我就一把火把水桶全烧了。
老大家虎子把我闺女推进雨水里生病了,赔我家20块钱。”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吃瓜人们在外边蛐蛐,甲说:我去,谢玉萝失心疯了吧,生病了赔20,她想啥呢?
乙道:“哼,要我说陆家人该,我早就看出来陆家不做人,听听,把谢家丫头的嫁妆全要走了,真不要脸。”
丙接话道:“就是,一大家子住在人家谢家,知道的是他们陆家想占便宜。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建安是上门女婿,领着一大家子吃绝户呢。”
丁把大腿一拍:“可不是吃绝户嘛,不过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你说谢先生多好一个人,估计他自己都想不到救了个白眼狼。”
众吃瓜人附和道:“唉,谁说不是呢?看来以后跟陆家打交道要当心点。
白眼狼说的就是这种人,咱们得离他们远点。”
外面蛐蛐声挺大的,陆家人在里边也听到了。
陆老头脸气的红一阵白一阵,他想拒绝。
但谢玉萝正冷笑着看着他。
陆家其他人的眼神也向他传递一个消息,万万不能呀!
陆老头抹了把脸,说道:“老三媳妇,你年龄小,可能不知道,房子如果没人住,要不了个把月就不行了。
长草不说,房檩子也会腐朽,有人住才有人气,房子要人养。
再说你那嫁妆,当时建安走时买了不少东西。
后来在部队上钱不够用,家里时常还会补贴点,这些年花的也没剩多少。
至于干活的事,就依你,以后三家轮着干。
虎子把春花推倒那是他们小孩子家闹着玩,20块钱太多了,这事爹做主,给你赔两块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公爹,房子以后怎么样没关系,只要我哥不嫌弃就行了。
而且我时常会过来收拾,你不用担心房子没人住会破旧。
毕竟这是谢家的院子,我和我哥都不在意,旁人就更不用多管闲事。
还有我的嫁妆,既是老三花了,听说他每月都给家里寄钱,那就老三寄回来的钱给我。
要知道陆建安可是你陆家的男丁,他现在赚钱了,每个月给你们寄,他花钱时去只花我的嫁妆钱,那我算什么,冤大头吗?
再说,老三姓陆又不姓谢,他一直用我们谢家的钱算怎么回事,你们陆家要是养不起儿子,你们就写个文书,说他是我谢家的上门女婿,这样行不行?这样就不用你们还我的嫁妆银子了。
至于干活,本来就该这样,我本身想着我都当了这么多年老黄牛了,所有的活我都不干都说得过去。
但又想着干这么多年,猛的闲下来不干活,万一闲出病来怎么办?这才勉为其难跟他们三家轮着做饭的。
地里的活我不会去,挑水我一挑都不会挑,麻烦公爹跟他们说清楚。
20块钱嫌多的话,我减一点也行,不过两块钱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你们只给两块,那我就去十里八村到处说道说道,让人看看,陆家老大生了个什么货色,小小年纪心狠手辣,长大了还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呢。”
陆老太婆怒了:“谢玉萝,你闭嘴,你竟敢咒我孙子,你真是个搅家精,扫把星,当初就不该把你娶进门。”
“哎哟,婆婆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们是娶吗?你们现在踩的可是我谢家的宅基地。
说起来还是你们陆家会算计,嫁了一个儿子,连带着一大家子都能住进好房子,要是人人都向你们学,我看谁家以后还敢把闺女嫁到陆家。”
陆老头听谢玉萝这么说,几十年得脑血栓差点犯了。
这该死的女人现在油盐不进,外面还有人看热闹,她毁的可是谢家的名声,而且之前她只要提起房子或陪嫁,他们一提陆建安,她就消停了。
这一次说什么她都不在意,看来,没搞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稍一沉思,他想了个缓兵之计,说道:“那边院子好几年没住人了,再加上马上要秋收。
这样,我先让家里人过去把那边院子收拾好,等秋收完就搬过去,你看行不行?
至于你的嫁妆,我去问问你娘,看还剩多少,有剩的话全部给你。
至于你说要老三工资,你写信给老三说,让他把工资给你。
毕竟这几年他给我们寄的是养老钱,这是老三的孝心,我们不好给你。
钱的话,那就5块钱,你看行不?”
“公爹,你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不行了我就去找村长或去乡上找领导问问,看你陆家这样做事对不对?
咱毕竟在一个锅里吃了几年饭,我也不想跟大家翻脸。
陆家好说话我也好说话,不然我就要去上面举报了,到时候闹大了影响到你儿子的前程,公爹可别怪我。
这样,我提两个要求,如果你们能做到,咱啥都好说,不然的话咱就撕破脸。
房子限你们一个月之内搬走,如果不搬,那等你们的就是举报信。
我的嫁妆给我还一半就行了,另一半你们说给老三花了,那就当我跟他夫妻一场,算我这个当媳妇的对他的支持。
我把要求降低了,公爹你要是觉得能接受,咱们就去找村长写个东西,按上手印,省得到时候有人说话不算数。
你如果觉得接受不了,那今天就没法善了了。
还有,大哥的补偿就一口价,10块钱,这是最低价,也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