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安平县城西清平巷倒数第三家宅子门外,有个十七八的小伙在附近徘徊。
正与好友叙旧的秦牧,对于外头的动静,早已见怪不怪。
等酒过三巡,大门终于被敲响。
秦牧放下酒杯,眼神依旧清明。
“谁?”
敲门的小伙子,听到这凌厉的声音,吓得浑身抖了抖。
想到来之前,齐家闹出的动静,还有他拿了池家人的钱,便壮着胆子说:
“秦,秦兄弟,我,我是城外齐家村人。
池家兄弟让秀才娘子有什么事,就过来这,跟,跟你说!”
难得进城一趟,来不及赶回去,准备在好友这夜宿的池野,这会儿喝得有些多。
原本醉醺醺的他,听到这话,瞬间打了个激灵,脚步有些踉跄地朝院门而去。
待打开大门,隐约看见前来通知消息的小伙子,是齐家村的王小虎,酒又醒了三分。
“王兄弟,这个时辰你过来,可是我小姑出什么事了?”
王小虎看到来人是池野,而不是秦牧那个恶人,便狠狠松口气。
秦牧恶名远扬,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但凡跟他沾边,准没好事。
轻则破财,重则伤筋动骨,连命都要搭进去。
来这之前,他都做好了断胳膊断腿的准备。
眼下没看见秦牧,而开门的人是池野,那再好不过。
当即他就说:“池家兄弟,原来你在这,真是太好了。
你小姑她昨天早上发动了,生下一个死胎后,据说人还一直昏迷不醒。
我前天外出做工,不知道这事。
今天回来知道后,琢磨怎么着,都该告诉你一声。”
池野知道,自家小姑才怀胎七个多月。
此时一听提早生产,人还昏迷不醒,就下意识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下,他的酒是彻底清醒了。
就见他翻开腰带,从中拿出七八个铜板,塞到王小虎手中。
“这事我知道了,多谢王兄弟告知,这点铜板,你拿去喝杯茶。”
站在屋檐下,远离大门的秦牧,该听的都听到了。
关于池家上下三代唯一的姑娘,池鱼的大名,他早已如雷贯耳。
这姑娘比池野还小,今年只有十八岁,是池野的娘当女儿一样,亲手养大的。
只是他从没见过人,只知她在去年正月间,嫁到了城东外的那个齐家村。
也在今年二月那会儿,听说她身怀有孕。
眼下不过七月多,连八月都不到。
算一算,她那肚子,顶多也就七八月。
池家上下三代,精心养着的姑娘,身子骨好得很。
不出意外,是绝对不会早产。
眼下生了,人还昏迷,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故而等王小虎走后,他问:“阿野可是准备现在就去齐家村?”
池野心急如焚,自然是想去看看小姑。
只是现在城门已关,他就算想去,也得等天亮城门开了再说。
因此就见他摇了摇头说:“等明天城门开了后再说!”
想来,应该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话是这么说,可这一夜池野并未睡着。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和烙饼似的,左右来回翻。
隔壁房间的秦牧,也没睡。
他自幼因为“恶名”,被整个县城的人孤立。
在安平县的好友,或者说不惧他恶名的人,一只巴掌都数的过来。
加上与池野格外谈得来,所以他很珍惜这个好友。
眼看他夜不能寐,便起身走到房门口处说道:
“阿野若是不放心你家小姑,我这便出城帮你盯着。
有何事,我会顶着,你等城门开了再过来即可!”
话落,他也不等池野回答,径自离去。
安平县的城门,高三米,是由青砖砌成的。
这点高度,对秦牧来说,并没什么难度。
他甚至都不用动关系,喊醒守城的士兵,便翻身出去了。
按照记忆,他一路摸黑来到齐家村。
由于不清楚,到底是哪户人家,他就近找了棵大树,一跃而上,靠在枝丫上假寐。
池鱼还不知道,有人不放心她,已在村口那棵大槐树上盯梢。
她先是在空间眯了会儿,之后又喂了夜奶,给孩子换了尿布,这才出空间。
她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透过门缝,往外看。
见外头一片漆黑,没月光,没烛火,更没人说话,这才摸黑将窗边书桌上堵窗户用的木箱收起来。
她和做贼一样,轻轻推开窗户,探出一个头,再次看了看四周。
确定没任何人,这才跨过窗户,跳了下去。
原主才生产,且还是提早生产,这身子骨到底还是虚弱。
就这么轻轻一跳,她腿一软,人差点摔倒不说,下边更是和血崩了一样。
好在她穿了安睡裤,倒也不至于到处滴答起来。
不想便宜齐家人的她,先是靠在窗户,缓了会儿。
之后等缓过劲再靠近厨房,闭上眼睛,将厨房的一景一物印入脑海。
和之前一样,很顺利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搬进她空间。
是的,池鱼发现,她可以隔空取物,但是有距离限制,且得对那地方,足够熟悉才行。
眼下她搬空厨房后,又悄悄来到正房。
除了齐家两老睡得那张床,以及盖得那床薄被外,她依旧连屋顶的瓦都没放过。
依法炮制,庄子兰的房间,她也没错过。
可以说,整个齐家上上下下,除了各自睡得那张床和薄被外,她连一粒米一片瓦,都没给对方留下。
摸黑悄无声息做完这一切的她,在偷偷清扫了脚印后,又从窗户爬回房里去。
只是回房后,她将堵门和堵窗户的桌子,木箱,也全都收进空间。
和正房以及大房一样,她只给自己留了一张床,一床薄被。
这下,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抱着儿子睡了。
翌日天色熹微之际,庄子兰裹在薄被中,冷得瑟瑟发抖。
她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等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突然惊得从床上直接坐起。
没了,她屋里的东西都没有。
她的木箱,妆奁,洗脸架,还有房里的桌椅之类的,全都没了。
也就是在这时,突然有水滴落。
她抬头一看,眼眸一缩,顿时扯开嗓门大喊:
“爹,娘,你们快来啊,我屋里遭贼了,遭贼了——”
天杀的贼人,趁她睡着之时,把她屋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不说,就连瓦片都没给留。
到底是哪个缺大德的玩意儿,居然敢在齐家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