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媒婆发现不对,嚎一嗓子,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诉阙家下人,她在这里吗?
一时情急,南栀也来不及多想,便迅速低下头,贴近了花轿的小窗户,假装跟里面的新娘子说话。
外人看起来,就是体贴的小丫头在关心新娘子。
南栀不由为点了个大拇指。
她都佩服自己了,太机灵了!
对着轿子里就是一番输出,主打一个关怀体贴。
“小姐,您热不热冷不冷渴不渴?紧张不?要不要拉一下奴婢的手,缓解一下您紧张的心情。”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不由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种情况,假装假装就得了,还让新娘子拉自己的手,不多事吗?!
只希望新娘子不要答应。
可偏偏轿子里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应允声:“嗯。”
声线极低,但莫名其妙就是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钻进了南栀的耳朵,让她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瞬。
南栀倒抽一口冷气。
这新娘子,她居然还真答应啊,真想牵自己的手啊。
可没办法,提议是自己提的,人家也答应了,她只能把自己的手从小窗帘的缝隙里面伸进去。
随即掌心就覆上了一层干燥温暖的触感。
南栀好奇的捏了捏。
这手……
嘶,有点不对劲呀。
闺阁千金的手不该柔软如绵,柔弱无骨的吗……
咋这么硬?
莫非这位新娘子出阁之前天天练铁砂掌?
那也行,嫁去婆家不会受欺负……
不对劲,再捏捏……
再摸一下。
手掌有点宽、有点大、手形修长皮肤光滑,应该很好看。
手指头,咦,手指头好长……
南栀脑子里轰隆一下子,有道闪电劈过。
突然瞪大了眼睛,像被蛇咬到一般猛的抽回了手。
见鬼一样盯着瞪着那吉祥如意纹打底,龙凤呈祥图案的窗帘,像把它盯出一个洞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怪物。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绝对不是女人的!
窗帘被一只指节分明的好看的手给缓缓掀开。
南栀盯着那手,莫名其妙觉得头皮发胀,一颗心在胸腔里蹦咚咚咚乱跳,
有种大势已去大祸临头的感觉。
那只如玉般白皙的修长手掌终于把轿帘撩开。
一张男人的脸便出现在南栀的视野里。
眉骨挺直眼型狭长,五官优越又精致,就这张脸,放眼整个京城也无人能出其右。
南栀整个人都傻了。
——陆瑾序!
安平侯府世子爷陆瑾序。
陆瑾序淡淡的笑着,回答南栀刚刚问他的话。
“本世子不冷也不热,身体情况还好。渴嘛有一点,不过还不急。”
“夫人如此关心体贴,本世子甚是感动。”
南栀:“呃……!”
陆瑾序很满意,又对着南栀笑了笑。
这一笑,他整个硬朗的脸部线条便瞬间柔和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但近距离被美颜暴击的南栀却只感觉遍体生寒,有种被猛兽盯上了跑不掉的感觉。
这一刻,她甚至升起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她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完全动不了。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整个迎亲队伍令行禁止,立刻停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媒婆撩开轿帘,陆瑾序弯腰从花轿里面走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男人微微敞开的喜袍里,冷白的锁骨一闪而逝,又被红袍所掩盖,只余惊鸿一瞥的诱惑。
陆瑾序站到了南栀面前,语气温煦道:“本来该去家里迎亲,没想到在这儿遇到,那就请夫人上轿吧。”
他侧身相让,亲自替南栀打起帘子,“夫人请!”
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夫人体贴,雷得南栀夹紧了双臂,浑身哆嗦,外焦里嫩。
这种情况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怎么办啊啊啊。
“你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亲自过来迎亲啊?”
南栀整个人都在抗拒,时不时瞅一眼花轿,就是不想上去。
且不说这人前世是北芷的夫君,她对这种复杂关系有着本能的抵触。
就算抛开这一点不说,依照前世的轨迹,最多再过三年,安平侯府就要被扯进一桩朝廷丑闻里,虽然不至于全族覆灭,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位世子爷为了保住安平侯府,请战去了前线,最后战死沙场。
也就是说嫁进侯府最多三年,她就要成寡妇。
即使不成寡妇吧,按照北芷对他的评价,这人嗯嗯嗯不行。
他都没有碰过北芷,也没有小妾通房。
不说一叶七刺吧,那是刺都不刺。
南栀也不愿意……
她还想找个正常的男人,过一过正常夫妻的正常生活,生一对正常的可爱的儿女呢。
太变态的她不想要,刺都不刺的也不行啊。
陆瑾序微笑,目光牢牢地笼罩着面前的小姑娘,舌尖抵了抵上颚,
“和你一订婚身子就好了,觉得有精神了就过来迎亲。毕竟是我的终身大事,再怎么也要亲自到场,不能留下遗憾。”
手无意识地转了转护腕。
这对浅蓝色的护腕他戴了整整三年了,随时提醒自己这对护腕的主人有多可恶。
如今这人总算是落到自己手里,新账旧账倒是可以一起算了!
不过还没有彻底套牢她之前,总是还要装一装的,不能把人吓跑了。语气越发的温柔无害
“夫人请上轿,这轿子本世子已经替你试过了,垫子很厚实很暖和,轿夫也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抬轿子绝对稳当,不会颠着你。”
南栀还是不想上。
人群一阵喧哗,阙家人跑得歪歪扭扭的过来了。
阙夫人跑在最前头。
她气急败坏。
本来想南栀替他们家铺通天之路,谁知道那贱妮子竟然一言不合大闹一场跑了!
好好好,既然这贱人不让自己家好过,那自己也不让她好过!
便冲到陆瑾序面前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