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四月下旬，太阳斜照着，不算特别暖和，她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没换衣服，也忘了拿外套。
风一吹，单薄的衬衣领口里有冰凉透进去，她尤其怕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谢迟觎从她身后走过来，瞥见她的动作，搭在小臂上的外套从她的身后罩过去，低沉的嗓音染了点笑意，像是调侃：“我没有看着我老婆吹冷风的习惯。”
谢迟觎先声夺人，沈清与回过身来，疑惑不解的眼神藏得很好，她只当谢迟觎是风月场合里混久了有点绅士风度的人。
她也没客气，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苦涩带着一丝微甜的酒味萦绕在四周。
馋病犯了，她好久没喝酒了。
眸光在他那张表情慵懒的脸上驻足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结婚协议整合好后的文件我会让秘书发给你，你签个字。三天后，酒店地点你清楚，穿身西服过来走流程，婚后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你混你的风月场所，把这事保密就行，等到清曜回来后再麻烦你跟我办个手续。”
掀了掀眼皮，沈清与继续补充：“至于财产，我这要有什么谢二少瞧得上的，你只管开口。”
谢迟觎听完，不动声色地睨着她。
他一八九的个子很有压迫感，一七三踩着细高跟的沈清与也得稍微抬头看他。
谢迟觎眼前的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细条纹衬衣，袖子挽在小臂上，手腕有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双手环抱在身前。
白色的阔腿裤，两根设计独特的细背带隐在她的衬衣领子下方，腰间深棕色的皮带有个圆形的黄铜带扣，很干练的一身打扮。
他的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无故多出几分随意感，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手中的结婚证，红得亮眼。
谢迟觎扫了一眼：“还是大小姐周到，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的表情神情难测，似笑非笑的。
看着他如墨晕染的双眸，沈清与很少这么看不懂一个人。
扯了扯唇：“二少客气了。”
一贯冷清的样子，没有半点感情。
“要是谢清曜不回来怎么办？”谢迟觎突然出声问。
沈清与对上他的视线，说得很坚定：“他不会不回来。”
谢迟觎笑了一下：“大小姐，你现在可是我老婆。”
“假的而已。”沈清与面对他的调侃，不慌不忙。
谢迟觎挑眉，晃了晃结婚证，语气玩味：“认识字吗大小姐？”
“协议结婚，二少别太认真。”沈清与说完又补了一句，“公司还有事，告辞。”
外套塞到他手上，走得很潇洒。
几步过去的时候车刚好开过来，元晋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她动作优雅地上了车，细高跟随着关上的车门消失在他眼底。
车汇入主干道，她从后视镜里看见谢迟觎颀长的身影，空旷的街头，他一个人站在那，就这么看着她的车走远。
人影逐渐模糊不清，沈清与收回视线，认真盯着路口的红绿灯。
谢迟觎想扯证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复一下谢清曜，再让他自己以后有个把柄威胁谢家吗？
多要点财产罢了。
沈清与接触的贵圈公子哥也不少，一个乱七八糟的家里，争来争去都是为了钱和权。
谢迟觎这个只个会花天酒的人，于谢家而言，于她而言，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与其信任外人，还不如信他这半个谢家人。
结婚证被她随意丢进中控台储物箱里，从地下停车库乘电梯进办公室，唐甜尊敬地喊了一声：“沈总。”
沈清与点点头：“准备一下资料，目前和淮安的一部分合作需要再详细制定一下方案，叫他们组的人都来见我。”
“好的，沈总。”
……
一个会开到晚上八点多还没结束，唐甜中途出去叫厨房准备了夜宵，又送来了乌鸡汤。
从复盘上次的合作到整理新的资料、制定合作方案和计划，沈清与几乎是拿眼睛盯着底下的人做。
揉了揉眉心，她给唐甜发了条消息。
「这个项目结束后，让人事部把那几个人给我n+3全部送走。」
唐甜很快回了句收到，沈清与之前已经给过机会了，既然不知道改进，那就没办法了。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终于把淮安要的方案敲定，几个人员工大眼瞪小眼，对比上一次做的垃圾方案，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因为沈氏的员工福利很好，尤其是在沈清与上任以后，大大小小的管理制度改了很多，加班有加班费和通勤补贴，节假日正常休假不调休，女生每个月还有一天的月经假。
沈氏是传统行业，一直专注于稀有金属的开发、加工、销售……虽然单一，但是市场很大。
她爹接手沈氏以后才彻底形成完整产业链，不受其他企业限制。
随着科技发展趋势加快，沈清与上大学的时候就觉得沈氏该转型，劝她爹试过几次，因为沈清与爷爷是个老古董，所以转型升级这事一直没成。
沈清与上任以后，带来了人才和投资，成功带着沈氏完成了产业升级转型，一跃进入人工智能和芯片领域，并且开发了新的产业领域，每年的收益数据都是实打实的。
她亲自组了人工智能研发团队，沈氏的专家系统在一年后有了雏形，今年上半年刚推出，可应用于各种领域。
这个专家系统的研发她也参与了一部分。
怀疑的声音被按了下去，沈清与这个响亮的名字在镜城有了更高的含金量。
几个员工走的时候一个个都很客气，被她们的方案气死还陪着她们改方案并且没有骂人的老板已经不多了。
电脑合上，车载屏幕亮起。
元晋早被沈清与打发回家了。
沈清与下班后本来打算回临秋园，半道上接到许回的电话，叫她出去喝酒。
她也正好有大半个月没碰了，之前闻到谢迟觎身上的酒味时她就有点馋，于是方向盘一打，拐弯去了夜不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