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原本想说什么,但陈氏说到了孝心二字,她便不好再反驳了。
况且,她这儿媳妇心里有气,须得发散出来,否则还有的好折腾。
眼下也只能让筝儿受些委屈了。
宋妙筝露出一个和婉的笑来,“若母亲不嫌弃儿媳愚笨,儿媳自是愿意的。”
从岁宁园出来后,奶娘陶氏左右瞧了瞧见没有外人,才小声抱怨,“这老夫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姑娘堂堂王妃,竟然要姑娘去给她熬药!”
宋妙筝笑笑,“无妨。”
若只是熬药未免有些太轻松了。
回到妙华轩后,微雨将两位长辈给的见面礼打开,太夫人给的是一对玉镯,水头极好,瞧着便价值不菲。
老夫人的金镯子相比之下就过于敷衍了。
落花拿起金镯子还没细看便惊叫道,“哎呀,这镯子怎么是坏的?”
微雨忙接过金镯子细看,“姑娘,这镯子的金都掉漆了,上面还有裂纹……”
宋妙筝眸色淡淡,“收起来放小库房吧。”
看来老夫人对她还真是非常的不满意。
奶娘忿忿不平,“姑娘,按理说你嫁进来第一天就该把管家权交给你的,怎的太夫人连个表示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宋妙筝接过微雨递过来的茶,浅啜了一口才道,“奶娘莫急,我刚进门,太夫人总归是要考验考验我,才能放心把中馈交给我的。”
且等着看吧。
奶娘瞧着淡定的自家姑娘,总觉得她好像一夜之间便成长了许多,无端的有了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这一日的中午,宋妙筝用完午膳,便换了一身简便的齐腰襦裙,带着微雨去了老夫人的海棠园。
出门前像是想起来什么,对在收拾东西的落花道,“将带来的那盆君子兰搬到廊下,务必好好照看着。”
待到了海棠园,一个吊梢眼容长脸的干巴老嬷嬷在门口等,见她们来了,拉着个脸,“王妃怎的来这么晚,老夫人都已经用完午膳睡下了。”
宋妙筝面色不变,直截了当问道,“不知母亲日常喝哪种药膳,园子里可有专门的小厨房?”
“老夫人平日里睡不好,又多咳嗽,每日里中午喝止咳润肺的,晚上喝安神养心的,都是大夫配好的。”说到正事,陈嬷嬷倒是也顾不上为难她,只带着她往小厨房去。
在正屋右侧,便是一个专门为陈氏熬药膳的小厨房,里面已经有两个小丫鬟在忙碌了。
见陈嬷嬷带着宋妙筝进来,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陈嬷嬷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今日起,老夫人的药膳便由王妃负责。”
年纪大些的那个丫鬟犹疑不定小声道,“嬷嬷,王妃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我们不用留下来帮忙吗?”
陈嬷嬷板着脸呵斥,“叫你们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话!”
两个丫鬟吓得一激灵,忙垂着头出去了。
宋妙筝挑挑眉,迈进了小厨房。
地方不大,只够容纳四个人,墙边一排柜子摆着各样的药草和食材。
“王妃,老夫人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惯常会在那时候喝中午的药膳。”陈嬷嬷老脸平静无波。
宋妙筝点头,“嬷嬷放心,定不会误了时辰。”
陈嬷嬷见她依旧从容淡定,忍不住冷哼了声,扭头就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主仆两人。
微雨环视了一圈,将袖子卷到小臂上,“姑娘,药膳方子在墙上贴着,我先把药材挑出来罢?”
宋妙筝也将袖子稍稍卷起,“不急,将方子给我看看。”
微雨将方子从墙上小心揭下来,递过去。
宋妙筝拿着看了一会,沉吟道,“这方子倒是中规中矩,只不过太保守了些,见效太慢。”
她幼时就对花草药草感兴趣,稍微大一些就自己学着读了许多药膳医方一类的书,给自家祖母做药膳养身子。
再加上江夫子也颇为擅长此道,这些年下来,她开出的药膳方子竟不比京中的名医差了。
京里与侯府相好的夫人们也经常找她开药膳方子调理身子,毕竟传统的药汁太难喝,谁愿意天天喝呢。
但也仅限于药膳进补一类的方子,与能行医问诊还是不同的。
微雨清楚自家小姐的能力,于是便问,“那姑娘可要改一改方子?”
若是能快些改善老夫人的病症,说不定就不会再为难姑娘了。
宋妙筝摇头,“不必,还是稳妥些。”
主仆两个快速的将方子里的药材捡齐称了重量,又准备了一些药膳需要的新鲜食材。
接下来便由宋妙筝亲自看着火候,在适当的时候放入不同的食材以及加减水。
就这么不错眼的盯着熬了一个时辰,五碗水熬成了两碗水,汤亮味香,瞧着就有食欲。
陈嬷嬷在小厨房外叫了, “王妃,老夫人醒了,药膳可好了?”
宋妙筝亲自将紫砂锅里的药膳盛到碗里,端着出了小厨房。
正屋里陈氏刚梳洗完毕,正坐在贵妃椅上等着。
“给母亲请安,药膳已经熬好了。”宋妙筝规矩行礼。
陈氏挑眉,“端来我看看。”
宋妙筝依言上前,陈氏刚准备挑刺,就看到白瓷的碗里,汤色清亮,药膳混合着食材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竟是比往常的药膳看起来更好喝,且往常药膳的汤总是有些浑浊,药味也有些过于浓郁,不太好下口。
陈氏不信,“你是完全按照方子熬的?”定然少放了药材,否则汤不可能如此清亮。
宋妙筝点头,“是按照方子熬的。”
“叫府医来。”陈氏扬声吩咐。
袁嬷嬷赶紧领命去了,不一会便带着一个中年的大夫回来了。
“宁府医,你瞧瞧这药膳里,是不是按照你开的方子熬的?”
宁府医不知道这是什么场面,但也不敢乱看,垂头 接过汤碗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
惊诧道,“这药膳是何人熬的,想必是经年的老大夫吧?竟能在保留药性的同时又味香色俱全!”便是他自己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陈氏不悦,“我只问你,是否与你开的方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