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身着道袍的两名年轻男子正面带怒色地朝着他们二人走来。狄铁见状,筷子吓得掉落在地上,连忙站起身子,紧张不安地低下头来。
“你们两个闲散弟子,好大的胆子!”其中一名男子走上前来,大声怒斥道。
苏莫坐在石凳上,仰起头,看了一眼男子,不慌不忙道:“哪里来的狗叫声,在这里大放厥词!”
男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手指着苏莫:“混账东西,你叫什么名字?竟然口出污秽之言!”
苏莫见状,心中也大为不爽。他将筷子缓缓放下,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接着站起身来:“你大爷的,听好了,我叫苏莫!”
男子闻言,怒火更甚,卷起袍口便要动手。另一年轻男子见状,赶忙将他拉住,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男子听完另一男子所言,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却是不再理会苏莫,转而把怒火对准了一旁低头不语的狄铁。
“狄铁,你可知错?”
听到男子冷冷的质问,狄铁身体微微一颤,连忙低声答道:“弟子知错!”
“既如此,那你便即刻离开这里!”
狄铁闻言,抬头看向年轻男子,眼眶顿时泛出泪水,连忙双膝跪地,磕头求饶道:“弟子知错,弟子知错,还望尊者不要赶我离开!”
苏莫见状,大吃一惊,赶忙上前俯身拉住狄铁的胳膊:“狄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站起来!”
“臭道士,此事不关他的事,你凭什么责罚他?”苏莫见拉不动狄铁,转而挺直腰板冲着那男子吼道。
男子恶狠狠地瞪了苏莫一眼,却并未理会他。
苏莫火冒三丈,也许是吃饱了饭,有了力气,再一使劲,竟一把拉起跪地的狄铁,大声对着两位年轻男子喝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你们要是敢罚他,我定要找你们观主好好说道一番!”
言罢,苏莫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向狄铁:“狄大哥,别哭了!这破道观你稀罕,别人稀罕,我可不稀罕!”
“你留下,我走!我去找那个道士!”
苏莫恶狠狠地瞪了两位男子一眼,转身便朝着院外飞快地走去。
刚踏出院门,他迎头便撞向了一道黑影。
“哎呦!”苏莫摸了摸额头,定眼一瞧,原来是当日在村口的那个男尊者。
“是你!”苏莫见到他,心中的火气也是撒了出来,高声质问道:“是不是你把我打晕抬到这里来的?”
男尊者面色平静地看了苏莫一眼,目光又看向他的身后,没有说话,径自走进院内。苏莫见状,赶忙也跟着他又返了回去。
那两名年轻男子见男尊者走了过来,脸色一惊,赶忙立手行礼道:“师父!”
狄铁见状,更是一脸紧张不安,低声敬道:“尊者!”
男尊者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目光又转向桌上盘中剩下的食物,不知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还是别有另想,只见他竟捡起苏莫放在桌上的筷子,从盘中挑起一块肉,在苏莫目瞪口呆下,将它塞入了嘴里。
“你这……”苏莫本想开口提醒,却已经晚了。
“味道倒是不错!”男尊者冲着苏莫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师父!他们二人在此偷吃房内供奉,被弟子们逮了个正着,不知师父该……”那名年轻男子轻声问道。
男尊者抬手轻轻一挥,低声道:“我知道了。”
“此事算了,不用再提。”
狄铁闻言,面色转喜,连忙下跪道谢:“多谢尊者,多谢尊者!”
两名年轻男子见状,脸上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应答。
苏莫走到狄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狄大哥,你瞧,这不是啥事都没有么?”
“哼,你们两个道士就知道以大欺小!还得是尊者处事公道!”苏莫白了那两位年轻道士一眼后,还不忘谄媚一番。
男尊者面无表情,瞥了苏莫一眼:“这下不说我们是臭道士了?”
苏莫心中一愣:“我何曾说过你们是臭道士了,无非心里骂过而已,难道这他也知道?”
“莫非上次他用一股什么气流的玩意在我身体里一顿乱转,将我体内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糟糕,那他岂不是知道我的秘密了?”
正当苏莫心中暗自沉思时,男尊者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不用猜了,这是韩瑶告诉我们的。”
“是她?”苏莫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定是我在无意中吐槽的时候被这臭丫头给听到了!”
“你跟我走吧。”男尊者对着苏莫说道。
“去哪里?”苏莫问道。
“去见一个人。”
“我不去!”苏莫干脆回绝道,这番表情态度与上次在村口他初次拒绝入观时,简直一模一样。
“大胆!师父的命令你敢不听!”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见状,厉声斥责道。
“不听又能如何?”苏莫一听,顿时来了气,回怼道。
“放肆!”年轻男子大声怒道。
男尊者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严厉地看向年轻男子:“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
男子见状,面色一紧,心知自己多嘴,连忙低头认错。
苏莫此刻见男尊者倒是不像初见时那番讨厌,反而颇有几分顺眼。他眼珠一转,说道:“要我跟你去,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男尊者轻声问道。
苏莫拍了拍一旁狄铁的肩膀:“你得让他做观内的正式弟子。”
男尊者见状,微微一笑:“可以。”
“真的?”苏莫原本随意一提,并不太抱期望,想不到他竟然随口就答应了。
苏莫开心地抱起狄铁,欢呼道:“狄大哥,瞧见没有,你成正式弟子了!”
狄铁犹如做梦一般,呆立原地,过了片刻方才醒悟过来,赶忙跪地向着男尊者连连磕头,随即才站起身,冲着苏莫嘿嘿傻笑。
一旁的两位年轻男子面色拧巴,一声不吭。心中大为疑惑,为何这个名叫苏莫的少年会如此得师父的重视。
当日他被送来之时,他们只知苏莫是借着韩瑶的关系才进了观内,而韩瑶又深得他们长月师叔的喜爱。之前的种种亦是看在长月师叔的份上才不与苏莫计较。可想不到如今师父竟然对他态度亦是颇为不同,这让他们二人感到十分不解。
“这下可以跟我走了吧?”男尊者淡声问道。
苏莫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狄铁说道:“狄大哥,你等我回来,我们二人再聊!”说罢,他便跟着男尊者,离开了院门。
走在路上,苏莫好奇的目光不断打量着四周。这路边一座座院落目不暇接、数不胜数。想来这便是无量观弟子的生活起居之处。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来到了一处白色的拱桥。这拱桥不长,短短十几米左右,横跨中间一道沟壑,连接着两端。苏莫走到桥上,心生好奇,靠着栏杆斜身低头望去,沟壑竟然深不见底,吓得他后背冷汗直流,赶忙缩回脑袋。
他作为蓝星时的工程师,想着这方世界应当没有那么高端的机械,没想到仅靠人力竟然能在这种地方造出一座拱桥。
“尊者,你说这好端端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大截裂缝,这桥又如何修建起来的?”苏莫好奇地问道。
“许久以前,此地并无裂痕。后来经过一场大战,这道裂痕便是由此而生。先尊们为了便于两边走动,于是就修了这座桥。”男尊者边走边道。
苏莫闻言,更加不可思议,这得是什么样的大战才能弄出这么深的裂痕!在他的印象之中,怕是只有天崩地裂、无法想象的地震之力方才可以。就在他沉思之时,二人很快来到了拱桥的另一端。
放眼望去,这里,几乎就是苏莫脑海中想象的仙境。
一片极为宽阔的广场,地面之上仙气缭绕。广场的四周,每隔数十丈摆放着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巨大白色雕塑。广场以外,几座殿宇背靠青山雄峙,时有白鹤几只,从高空长鸣飞过,一切显得颇为的磅礴大气。
望着这番景象,苏莫流连难舍。每走几步便驻足欣赏,一会儿摸摸雕塑,一会儿敲敲地砖……男尊者倒是颇为耐心,也不开口催促,而是在一旁默默打量着他,眼中掠过阵阵的奇异神色。
走了许久,二人终于来到大殿门口,一抬头,一座巨石的大门映入眼帘。样子倒是与那“落尘山”的大门有些相似。大门两旁流水清澈,苏莫顺着水流抬头望去,源头高不可及,仿佛此水自天上而来,潺潺不息。
他们二人跃过大门,又走了数十个台阶,终是来到了大殿前。
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恰好照在殿门梁上的金色牌匾,反射的金光将苏莫的双眼刺了个恍惚。待他回过神,望向牌匾时,顿时目瞪口呆。
“落尘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