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给的纪念品
说罢,云朦冲席文澜点点头,穿过了小竹林。
她脚步不快,也不拖沓。
她总像是一朵安静盛绽的花,闲闲的立在枝头,冷傲又懒散。
老二这才战战兢兢的松开手。
他的掌心里,豁然放着两颗大门牙。
大门牙上血迹斑斑。
他回神,吓得把那两颗大门牙扔得老远,尖叫了起来。
他脸上被云朦抹了一脸血。
席文澜看着地上的壮汉,再看两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弟弟,美丽的柳眉紧紧蹙起。
后来,这件事是席文澜善后的。
席文澜给了护院一笔钱,让他去找个西洋教会的牙医,补补他缺失的两颗大门牙。
“此事不准告诉家里人!”席文澜对护院如此说。
护院拿了钱,又忌惮九小姐在家里的威望,点头道是。
席文澜也警告两个弟弟,不准把此事告诉父母。
“你买凶打人,一旦爸妈知道了,你错处更大,到时候少不得罚你。”席文澜对老二说,“家庭得和睦。兄弟姊妹打架,只会叫外人看笑话。”
老二心服口服:“姐,我不敢了,我不告诉爸妈。”
“以后也不能找云朦的麻烦。她刚刚来,咱们亲切待她,给她温暖,她才能把咱们当一家人。”席文澜又道。
老二嗤之以鼻:“她凭什么?丑八怪,根本不配做我姐姐。”
他姐姐只有席文澜一人。
席文澜美丽端方,大度宽容,是云朦那乡巴佬无法比拟的。
他凭什么要认一个乡下土鳖做姐姐?
“她挺漂亮的,干嘛叫她丑八怪?”席文澜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弟弟脑袋。
“她就是丑!”老二说。
老三席文湛跟着搭腔:“丑八怪。”
说着说着都笑起来,姐弟温馨异常。
两个弟弟都被她劝住了。
而后,席文澜还把此事告诉了杜晓沁。
“妈,我不能瞒着您,咱们娘俩从来不藏秘密。不过,您也要给我个面子,可别去说弟弟妹妹们,我都做主把事情平息了。”席文澜柔声撒娇。
杜晓沁很是感叹。
看看,文澜多会做人,练达得体。为何自己亲生的女儿,没有这继女一半的涵养?
还是老太太的错!是那老太太,把云朦养得这样小家子气,骄纵任性。
此时已经到了年关,大过年的,讲究个热热闹闹,而且督军他们全家从督军府回来过年了,暂时住到了老宅,这个时候,更不能叫人看笑话。
杜晓沁心里还藏着一件大事,所以云朦这件事她也没有深究。
只是,四房几个男孩子恨透了云朦,暗地里想着要给她下拌子。
席家过年,还是老式习俗,到处悬挂红灯笼、贴春联。
大年三十那日,杜晓沁带着女佣到了云朦房间。
女佣抱了几套衣裳。
“……燕城好的裁缝难约,想要做过年衣衫,得提前一个月;洋装更是要提前两个月去订,临时买的多半不合身。”杜晓沁笑容温婉,“只得委屈你,穿你姐姐的旧衣裳。”
说罢,她拿着一件银红色夹棉旗袍,往云朦身上比划,“这是上好的料子,去年给你姐姐做的,她大年初一才穿了一次。你们姊妹俩身段差不多,这个可以给你穿。”
说罢,她又拿出一件大衣,是白底浅绿格子纹,这个是洋货。
“这件也是你姐姐的,去年督军府的大伯母给她买的,她才穿了两次,也送给你了。”杜晓沁道。
见云朦站在旁边,杜晓沁转身就往外走,“你试试看,应该都合身。”
云朦:“……”
这天晚饭的时候,杜晓沁还问云朦,“衣裳都合适吗?”
席四爷看了眼云朦,见云朦穿着老式的短袄,接话道:“今天去给云朦买了衣衫吗?”
云朦的衣裳,打眼一看就知道那料子非常贵。
虽然样式老旧,但她年轻窈窕,大镶大滚的旧时衣衫穿起来也不会显得她老土,席四爷就一直没说这话。
杜晓沁:“现在去买衣衫,都是成品。咱们席家的人穿成品出去,叫人笑话死。是去年文澜穿的几件,都是极好的,文澜的心头爱,我挑给了云朦。”
穿成品衣衫丢脸,那穿人家旧的,难道很光荣?
席文澜立马道:“妈,还是把我今年做的衣衫给妹妹吧,怎么能给妹妹旧的?”
杜晓沁:“糊涂,你要跟在你祖母身边,来给她老人家拜年的都是什么人物?那些阔太太眼睛最毒辣,一看你穿去年的衣衫,背后还不知怎么嚼舌根,岂不是给你祖母丢脸?”
说罢,杜晓沁又对席四爷说,“咱们文澜,心太软了,总是替旁人考虑得多。”
席四爷看了眼女儿,心中暖融融的,也是很骄傲。
云朦从头到尾都没开口。
这个家里人,搭起台子就能唱戏,根本没有云朦表演的机会。
所以她懒得说话。
家里女佣们倒是私下里议论开了。
“看来,咱们太太没把亲生女儿当回事,让她过年穿九小姐的旧衣衫。”
“九小姐每件衣衫都昂贵极了,旧的也是好的。”
“到底丢脸。特别是那件白色格子大衣,去年咱们九小姐穿得出尽了风头,还上了晚报,燕城名媛贵妇们都见过了。要是云朦小姐再穿出去,东施效颦,要闹笑话。”
女佣们嘀嘀咕咕的。
转眼便是除夕了。
燕城的除夕,午饭之后要祭祖,晚饭才是一块儿吃的团圆饭。
云朦不参与他们的祭祖。
而杜晓沁她们要去忙着放祭品,一大堆事,四房所有人一大清早就走了。
云朦没心没肺睡到了日上三竿,漫不经心吃了午饭,才梳洗打扮,等着晚上跟杜晓沁一起去吃席家的年夜饭。